“把你查到的说来听听。”栗斯嘉朝瘸子使了个眼色。
瘸子开口道:“我们得到的证言是——是守夜人自己开棺掘墓的。”
“自、自己?这不会吧!汤家用人为亲,家仆都是世代侍奉的,因此一旦出了差池,不仅捅娄子的肇事人倒霉,连家人也要连座,在这种惩罚机制下,怎么还会有人甘冒此等风险?”
还不等瘸子开口,莫一舟又补充道:“我哥哥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使役,无权无势无财,又怎么能驱使汤家世代忠心耿耿的守夜人监守自盗?对了,魈山夜巡!如果是魈山夜巡,倒是有可能做得到!但我哥哥可绝不是夜巡啊!”
瘸子无奈朝栗斯嘉笑道:“你这位新人朋友,性子相当急啊。”
她撇嘴:“你还没见着他更急的时候,”
幸好桥下无光,谁都没有看见莫一舟老脸一红。
瘸子说道:“那守夜人的状态着实有些奇怪,听说他任职多年,素来都是勤勤恳恳,可这一次却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打起主人陪葬的主意。据说他现在软硬不吃,汤家什么私行都对他上过一遍了,他却像被抽了魂一样,问他什么都不肯说,两眼放空,神情呆滞,总之就是油盐不进,汤家人费了好大力气也没弄明白到底东西去了哪里。”
“或许不是不肯说,而是没法说,他应该是被操纵了。”栗斯嘉沉思,“到底是谁是幕后主使,现在还无法得知,不过我恰巧想起了一桩类似事件……”
两人告别丐帮,栗斯嘉带着莫一舟走街串巷,她对城市的道路网很是熟悉,时不时便会拐进某条不起眼的捷径。
莫一舟跟在她身后走着,心事重重,他先前的那番无端斥责太过分太毒舌,因此他羞愧万分。
她会不会正记恨着他呢?应该不会吧……看她平时大大咧咧,不知天高地厚,脑内组织应该也很单纯吧……
栗斯嘉走在前偷,莫名其妙停了下来,莫一舟一个急刹车,一脚踩进水洼里。
她愠怒道:“你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乱带节奏,把我整个人都带丧了!”
这就是饲主与英魂情绪互染的弊病,莫一舟委屈地表示自己控制不了。
“有什么控制不了的,憋着就行了!”栗斯嘉怒目圆睁,猫咪般的双眼变得如同虎豹般炯亮,“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执着于黑魔法吗?来,你自己感受!”
她话音刚落,莫一舟便感受到一股无名火从胸口势如破竹、绽放而开。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栗斯嘉压抑已久的情绪——她的怒气比烈火更妖灼,悲哀比深海更莫测,令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怒不可遏。
虽说主仆之间情绪会相互感染,但他所体会到的,远不是栗斯嘉全部的情绪,但他感觉自己已经负能量爆棚到了极点。
难道他的饲主一直以来,都是以这样的心境面对生活的?
单纯的内疚或伤感是绝无可能达到这般境地的,能引发如此大波澜的情绪叫做仇恨,而且是深仇大恨。
“你……你学习黑魔法是为了复仇?”
栗斯嘉没有答话,不过他知道他说对了。
“那人对你做了什么,你恨他到这个地步?”
栗斯嘉收起情绪,面色缓和,莫一舟立刻感到心里好受许多,说实话,幸亏她懂得自控,要三不五时地让他体验一把血海深仇,他的玻璃心可受不了。
栗斯嘉白了他一眼,冷冷反问:“我凭什么要告诉一个,宁可当孤魂野鬼也不肯承认我这个饲主、还盼着我早日上绞刑架的鬼魂?”
她、她果然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