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忽然感觉到热流,白灵伸手一摸,白皙的手指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竟然流泪了,她竟然也会有眼泪!
“我哭了,啸月我哭了,你看到了吗?啸月我为你流泪了!”白灵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坐在地上,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大地上。
一朵朵洁白无瑕的花从土壤中破土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悬崖,那是白灵的眼泪所化。狂风肆意地刮着,雪白的花瓣吹散到风中,如同雪一般。
白灵想起了那个冬夜,雪花纷纷扬扬,西北风怒吼着,她抱着浑身是血的啸月看着他死去。一回想起来,心如刀割,那么多年了,心还是那么疼。她哭泣着,喃喃地说:“我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你死后就再也不会有人那么爱我了,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么爱我了。”
她抽泣着,哽咽着,一个人在这无人的角落里放声大哭,似是要将自己这些年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发泄出来。
然而在这人烟罕见的悬崖绝壁,又有谁能够听见她在哭泣。天地邈远,更显的她孤独寂寞,那呼啸的风仿佛在提醒着她,在这方天地之下,她孤身一人。
白灵站起身,她对着大海,对着天空,撕心裂肺地大喊:“啸月,我爱你!”
在这一刻,白灵忽然明白,自己所爱的人一直都是啸月。她并未真正爱上西泽尔恩,她只是在西泽尔恩身上寻找被关爱的感觉,就像啸月曾经对她那样。
啸月爱着她,但却把她儿时的话当成戏言,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啸月死的时候,她竟然都没发现自己深埋在内心的感情。
年少时不懂爱,现在幡然醒悟,然而已经太迟了。
“啸月,我爱你,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白灵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着,呼啸的风在海面掀起澎湃的波涛,也将她的声音带到了天地的每一个角落。
悬崖绝壁一遍一遍地回荡着白灵的声音。
“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
……
……
惨青色的月亮高挂天空,夜晚的白色沙漠还是那么的冷。
亚伦、拉森等人在一片宫殿的断壁残垣里面找了一个挡风的角落,他们已经走了好久了,时间的意义在这里模糊了界限,谁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几天,然而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除了他们自己。
几个人围着篝火,亚伦身上穿着一件从这废墟里捡来的一件残破的上衣。他靠在残破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忽然地亚伦站起身,旁边的雷诺特和拉森都因为他的这个大动作,吓得立刻跳起身来。
“有敌人吗?在哪儿,在哪儿?”拉森道。
露娜、莉莉娅和诺亚也被惊醒了,个个警惕地看着四周。在这些天,他们已经遭遇了好几波骷髅大军的攻击,无怪他们这么草木皆兵。
然而亚伦却摇了摇头,他从手掌心里抽出了破军。
破军在骚动着,可是四周都没有异常,他也没有感应到杀气或者是其他不详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雷诺特忽然惊讶地说:“亚伦,你的眼睛……”
亚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泪?他看着手里的破军。
月光下,破军的剑刃如同一泓清泉反射着寒冷的月光,也如镜子一般映照出他祖母绿色的眼睛。
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来,亚伦伸手擦掉,立刻又流出一行泪。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流泪?
亚伦困惑不解,露娜几个也搞不清楚状况。
露娜道:“被风沙迷了眼睛了吗?”
她将自己的手帕递过来,亚伦接过擦掉脸上的泪珠,只是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怎么都擦不掉。
为什么破军在骚动?
为什么他会流泪?为什么?
亚伦看着天空中惨青色的月,他祖母绿色眼睛浸透了泪光。
为什么?
大约他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轮回百转,你我都不在是当年的模样。
亚伦低头看着左手的曼珠沙华,图腾的上面浮现出曼珠沙华妖异的虚影。
花开不见叶,出叶不见花,生生相错!
……
……
……
白灵站在悬崖上,任狂风吹打,她眼泪的泪被风干。她金色的妖瞳看着漆黑的大海,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最凄美的笑容。她闭上了眼睛,纵身跳入了大海中。
哗啦,溅起无数的水花。
海底的暗流将她的身体卷到了大海的深处,她闭着眼睛,双手环抱着,似是脆弱的婴儿。她墨色的长发在海水中散开,白色的衣裙在海水中飘动。她像是一朵绝美的花,在海中盛开。
白灵的身体表面逐渐地冰封,一层层地被玄冰包裹,最后她如同冻结在巨大的冰棺中一般立在海底的深谷里。
无数海中的生物被吸引到了这里,色彩斑斓的鱼群围着这巨大的冰棺游来游去,它们好奇地看着冰封在冰棺里面的白灵。无人知道她何时会醒来,亦或者是永远地沉睡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