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现在很奇怪啊。”赵岳偏着头一副很困惑苦恼的样子。
“你奇怪什么?”正公度瞪眼死盯着赵岳只露出的眼睛,“堂堂天子京师,有什么可奇怪的?”
“呵呵,那事不在京师,与京师无关。”
又是这笑声,
正公度顶在脑门子的火气差点儿就被呵呵引爆了,但只得暂时忍耐。
总得让对手说下去说明白啥事。
赵岳却突然收起了笑眯眯,眼神变得凝重:“今年的国难,举世遭灾。我离家前听祖母她老人家感叹说,人间有难,咱家遭劫惨重,衍圣公府怕也是在劫难逃。要我南下来京途中一定去看看夫子的后人经此灾难后到底怎样了。”
正公度一听这个,心就是格噔一下子,连怒火下紫涨的脸色都变色了,理直气壮的凶狠挑衅眼神也变得闪烁了。
这些读书人和旁观起哄者凡听到了,绝大多数也不禁跟着变色。
正公度心中大叫不妙,赵二这是用夫子杀出了大杀器,
若是任赵二借题发挥下去,那么他前面费尽口舌所说的一切就全成了阴险虚伪无耻的假话,真就成了令人耻笑的屁话了,此行的目的怕也是全完了,不但无功无丝毫体面增光,反而会成为最大的笑柄,耻辱要一辈子背在身上,而且怕是能记入史书,至少也得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口口相传下去,留下骂名,成为历史小丑,怕是要遗臭万年........
他急眼了,眼睛又瞪起来了,张嘴就想转移话题,可是赵岳又是一声他最敏感的呵呵声:“正公想说什么?”
“正公莫非是想阻止我说说夫子后人遭难的事?”
正公度一滞,想强为转移话题,却被赵岳的话和凛然气势压得气势一跌,心神慌乱,张了张嘴却到底啥也没说出来。
“呵呵。”赵岳又是这么一笑,赞叹了正公度一句:“到底是正先生,啊?呵呵,还是能让人说话的。”
正公度憋得要爆了,但却越发不能打断赵岳说那事,急转眼间却又有了主意:大不了假装不知那事不就躲过了......
赵岳又扫视堵得满满的眼前人,声音略抬高了些。
“我祖母她老人家听说了夫子后人可能遭遇了不幸。我奉命南下时特意经过衍圣公府。嘿,也确实是真的惨啊。”
“曾经那么光辉体面的公府,那么巨大豪华的庄园府邸,围堵毁了,用我家发明的水泥建造的围堵那么高大厚实坚固,那么不可翻越侵入,却变得如狗啃了似的,到处是崩塌的大缺口,再也掩藏不了孔府内的奢华豪富真容。”
“我去时见到野狗野猫正欢快地从缺口进出。透过缺口往里一看,啧啧,那叫个惨不忍睹啊,孔圣庙未遭受损害,园子里的珍贵花草树木、亭台假山、鱼池荷花......这些人间仙境般的布置也没遭到损害,可是,夫子高贵的后人们以及仆人们所居住要生活的房舍楼宇却遭了灾了,
也不是被纵火焚烧,但所有的门窗全被砸毁或不知所踪了,放眼看去,所有房舍都张着一个个大窟窿,呼呼地灌风,
孔府历代积累的巨额财富被洗劫一空,这就不必多说了,就是桌椅板凳炕席也全不见了,灶房内的锅也全不见了,夫子后人喝酒喝茶享用的那些精美器具自然也全都没剩下。
我进去时,只看到一些破碗和几个凑合煮饭用的破陶器,孔圣后人都缩在几间用破席子凑合着堵的房间烤着火瑟瑟发抖,没有年轻女人和孩子,除了几个年老妇人,剩下的全是老爷少爷,往日体面威风的着装也全不见了,都是破旧不堪的衣衫,形如乞丐,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若不是他们自我介绍,并且身上还流露着圣人之后的那种骄傲气势,我当时根本不敢相信这群人会是夫子之后。”
赵岳边说边冷眼打量着众人的反应,就知道了,京城不是不知道孔夫子后人的遭遇,最起码这些书生和官家有闲者大多清楚此事,只是全都装作不知,没人会在这个困难的时候去关心毫不相干的孔夫子之后是死是活过得怎样惨。
他不屑地撇撇嘴,故意耍着腔调继续说:“我当时就奇怪了,这可是圣人的家啊,怎么就这样了?”
“海盗抢掠,宋人大量叛逃海外,知道圣人家豪富而重点抢掠,可也不至于抢了好东西抢了人还把圣人后代住的地方祸害成这样不可居啊。你看,孔庙和园林都没半点损坏,说明抢掠者并不痛恨夫子,没有对夫子本人不敬。可是保护孔府富贵的围堵被故意大面积毁掉,连圣人后人生活最起码的锅碗必须品都故意劫干净毁干净,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怎么会这样呢?”
我太奇怪了,就问夫子后人:“你们可是圣人的贤德之后啊,为什么会被当地人祸害抛弃成了这样呢?”
正公度瞪眼大喝:“海盗和那些数典忘祖背叛了家国的人都是良心坏到极点的无耻凶残之辈,什么坏事干不出来?”
众书生和一些旁观者紧跟着响应符合,
都大力声讨海盗和背叛者的凶残贪婪.,都把罪过推到‘外人’身上......在有意回避赵岳提的令人万分尴尬的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