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捧着这女孩的脖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怀中的生命已经归属于冥王,普绪客今日必死无疑。
“不应该这样的,”他喃喃说道,拇指擦拭着女孩口中吐出的血水。
普绪客弱弱地呼吸着,在她生命中最后的几句话,本应该是留给丈夫的,现在却连逃兵的面都不能见,“父亲,麻烦您替我转告一声吧。告诉埃罗斯,我不觉得后悔,但是我生不如死……”
阿瑞斯点了点头,他棕色的瞳孔中波涛翻涌,直直望向了远方;手掌却搭在女孩暗淡的眉目上,替她抚平了她的眼。
他站起身,自顾自沉默着卸下了战马上的拖绳,放下了他永不厌弃的战车。在那方圆的深色藤木上,安躺着一位善良深情的可爱姑娘。
“埃罗斯。”他呼唤着小儿子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爱神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碧绿的大眼中满是眼泪。
“爸爸……普绪客为什么要死?是不是你让她害怕,她才不得已地自杀?”
埃罗斯又看向普绪客,在这里,他只能看到妻子露出战车的一只小小的脚踝。
“埃罗斯没想让她死的啊,埃罗斯只是要她走,不要她死……”
阿瑞斯回头看着小儿子呆呆对着普绪客的尸身哭泣,摸了摸他的头顶,“没错,她是被我吓坏了,才不得不死的。”
说完,他对着懵懂的埃罗斯,最应该悲痛却连悲痛什么都不明白的男人,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骑上了战马,飞上了苍穹。
同一时刻,在奥林匹斯圣山上,一场豪华喧闹的晚宴之中,四下神灵们放浪形骸,为所欲为的时候,高坐在王座之上,举杯豪饮的金发神王灰眼一亮,垂首呼唤着他最得心应手的帮手。
“赫尔墨斯,我感应到不久前赐福给埃罗斯妻子的青春之力已经泯灭,你去替我在神镜上查看一下,到底是谁违背我的意愿,杀死了这位新兴的女神。”
短发的少年赫尔墨斯急忙放下了到口的酒杯,“谨遵您的法旨,我的父亲。”
高高在座的神王抵着头,看着充满活力的赫尔墨斯灵巧地穿梭过交叠舞蹈的圣山诸神,离开了宴厅,心里有了些波动。裸*体的伽倪墨得斯为神王的酒杯中蓄满血红的美酒,又放在嘴边小鸟一般地啄了一口,才递上了宙斯的面前。
金发如瀑的神王接过了酒杯,等到喝得只剩了些残酒,手指摆弄着金杯的时候,赫尔墨斯又回到了大殿。
宙斯侧握着金杯,让美貌的伽倪墨得斯为他斟满,“怎么样,是谁做的?”
他说完,神王独有的预感又一阵一阵地抨击着他的内心,像他每一次找到心属的美人,又像完成了他指日可待的目标。
青春的赫尔墨斯舔了舔粉红的嘴唇,毛绒绒的蜜桃下巴偷偷伸到了他父亲的耳边。
身具无上荣光,手掌无边权力的神王听到那个名字,转念思索了下,便自得快意地笑了。
“怪不得我会有如此的预感,原来又是阿瑞斯在犯事。”他缓慢优雅地饮尽了美酒,合拢的掌心不容置疑地把黄金的酒杯捏成一团。
“赫拉,我亲爱的妻子。你以为你肆意妄为无所畏惧,而我又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我要夸奖你,你的确做的漂亮。但你儿子的表现就太不尽人意了。”
他冷笑着眯起了灰色的长眼,“我倒要看看,在阿瑞斯的身上,你还能不能做到冷静沉着,还能不能冰一样地睨视着我。”
说完,宙斯雄壮的胸肌昂起,高扬起的手臂,把那团金泥重重掷到了中央的殿堂上。神王含威携怒的一击包裹着闪烁的雷霆,猛然炸裂在每一个参宴的神祗耳边上,惊呆了在座所有装疯卖傻的山民。喧闹的大厅一瞬间就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狂妄!”暴怒的天神威严地高坐在每一个神灵的头顶上,“大胆至极!竟然做下这样罪无可恕的血案,把我神王的尊严和荣誉践踏在地上!不能放纵,绝无饶恕!来人,传我的命令,以苍穹之王宙斯的名义,逮捕战神阿瑞斯,到战神山上再一次对他审判!”
宙斯具有效力的神言一出,奥林匹斯山上凭空发出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动荡。神山上所有不在场的神灵也心有所感,响应了号召,赶去了天神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