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虽然年少,但亦知道,我崔家男儿的责任!”
不待那妇人开口,那少年哭泣着说道:“娘,孩儿实在不忍心父亲每日这般焦急无助了。
这突厥是大乱子,搞不好父亲的官保不住不说,命也得丢了。
孩儿身为人子,岂能看父亲落入这般田地。
请娘亲成全孩子,给孩儿调动部曲之权。”
“傻孩子,就你孝顺!”
母亲抱着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听得真切,也忍不住唏嘘,若不是罗云生带头来这里观察,谁有知道外面威风凛凛的凉州别驾家里是这般愁云惨淡的景象呢?
谁又能想到,平素里高高在上的崔家,会担忧凉州城的百姓到这种境地呢?
罗云生看着正堂的母子,心里清楚,别管这崔雄为官如何,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平素里肯定是合格的,不然教育不出来这样的孩子。
正在罗云生沉思之时,正堂的门被推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臭小子!老夫若是靠你才能活下去,这辈子怕是白活了。”
罗云生仔细打量,只见眼前这个中年人,体型雄壮,粗髯虎目,身着墨色武士服,腰里挂着宝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这便应该是崔雄了。
看见浑家正抱着儿子哭泣,崔雄朗声道:“明日某便带人去灭了突厥阿史那克罗,给你们瞧瞧,咱们崔家的儿郎何其雄迈。”
“父亲,孩儿也要去。”
少年挣脱母亲的怀抱,站在父亲的面前喊道。
“去个球,老子还活着,轮不到你去送死。”
崔雄一巴掌扇在儿子头上,那少年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崔雄一摆手,来了一群部曲,硬生生的将少年捆绑起来。
“爹,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不住的挣扎。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想着如何给父亲解围,父亲却一点情面都不讲,将自己抓了起来。
崔雄冷笑道:“知子莫如父,爹今日不将你捆起来,明日你保不齐就偷偷的上了战场。”
说着挥手示意众人将其子带下,而自己则落坐在胡床之上,一脸柔情的看着已经是身材发福的厉害,但是却温柔似水的女人。
女人擦了擦眼泪,给崔雄倒了些热水。
崔雄摸着女人的胳膊,皮肤已经松弛的厉害,但是每一次他却摸不够。
崔雄一脸幸福的笑着说道:“有你真好。”
女人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崔雄,“又说傻话了。”
“我欲要率领族中部曲与陇右良家子袭杀姑臧山,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家中事情怕是要托付给娘子照料了。”
崔雄开口道。
那女人端详着眼前的男人,长叹一声道:“你该去!你是崔家的儿郎,是大唐的汉子,国事不靖,正是你为国尽忠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你此次前去,有几分把握,妾身又该准备什么?”
那崔雄说道:“这些日子,我故意对突厥隐忍不发,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防范之心,同时为夫暗中接纳了不少突厥的投降之人,已经知晓了姑臧山的军事虚实,这阿史那克罗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内部人心慌慌,眼下他所依靠的,不过是他部落的那些勇士罢了,其他人都是被裹挟上山,不足为虑。
为夫此去,不谈几成把握,而是必胜之局。”
女人依然担忧道:“即便是阿史那部族怕是有不下数千人,咱们家这点部曲,如何是人家的对手?
你这必胜之局,莫不是在宽慰人?”
崔雄摇摇头:“夫人,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一辈子也未必明白。
这打仗比的不是谁人多,而是看谁狠,谁奇,现在阿史那克罗就等着别人拖住咱们凉州的主力,他好下山劫掠,做着发财的美梦呢。
实际上他就是废物一个,最好捏的发面团。
为夫要做的就是趁着别的部落尚未对凉州动手,集结奇兵打他个措手不及,谁曾想到,雪夜里,也可以用兵呢?”
“你想趁着下雪的夜晚动手?
可是部曲们,能受得了这种苦吗?
即便是受得了这般苦,又能剩下几人,这可是咱们家几代人的积蓄。”
崔雄沉声道:“即便是剩不下几个人,这一场仗也得打。
朝堂上的圣人,只看见了世家子弟充斥朝堂,却看不见咱们世家子弟,守家卫国。
凉州乱了,那些平头百姓拿个包袱就能走了,可是咱们世家呢?
这么大的家业,咱们走的了吗?
所以哪怕死在战场上,为夫也不能退缩,这是为夫的命。”
那女人将双手搭在崔雄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妾身明白了,若是夫君不幸战死,那么妾身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琛儿养大成人,看他娶妻生子,再下来陪你。”
崔雄抱着女人,满意的笑道:“为夫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