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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谷浑因为罗云生深入讨伐的原因,其实已经进入一种极其混乱的状态。
而相比之下,陇右道则十分宁静。
战事结束之后,罗云生返回陇右道等待圣旨,奇怪的是,圣旨久久不至,没有李世民的调令,罗云生仍然是观风使。
这段时间,以萧潇岳为首的商人,一批接一批的进入陇右道,满载着修缮城防专用的砖石泥瓦和制造皮革的石灰。
罗云生专门找当地的官员划出一块地,建造起一座巨大的皮革作坊。
当初因为战乱而不得不流离失所的百姓,如今也一批批的得到安置,看到如今欣欣向荣的凉州城,忍不住在尘土中哭嚎一阵,然后擦干净眼泪,一声不吭的加入重建家园的大队伍。
当然,萧潇岳肯定不会只挣那些费力气且不算讨好的活的。
随着萧潇岳的到来,凉州城仿佛换了癌症一般,在勃勃生机之中,搞出了让人厌烦的病症,越发的混乱起来。
短短的几日,便开了数家赌场,勾栏,大把大把的银钱流水般花了出去,于是凉州城莺歌漫舞,夜夜笙歌,银钱堆砌起来的欢声笑语传扬城外夜空。
这座战乱甫息的城池,渐渐焕发出勃勃生机。
………
贞观九年,三月初,一个寻常的日子。
罗云生百无聊赖的看着将士们训练,思考着接下来的人生。
这一天,罗云生仍旧没有等到皇帝的圣旨,却意外等来了一个道士。
道士是个老道士,但是鹤发童颜,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个拂尘,另外一只手杵着拐杖,似乎走了很远的路。
一脸慈眉善目地站在辕门外,笑呵呵地看着来回巡弋的将士。
道士云游四方,来到凉州城首先要拜见凉州别驾崔雄,可惜这段时间,大战方歇,唐军刚刚回到凉州,可以用百废待兴来形容。
崔雄忙得脚不沾地,道士根本没见到他的人。
在城中打听了一番之后,得知城里还住着一位跟钦差一般的观风使,而且还是皇帝陛下颇为喜欢的泾阳县子。
所以此时此刻,道士站在了大营的辕门外,笑呵呵的等待罗云生的接见。
罗云生如今已完全将凉州大权交还给崔雄,相比崔雄的忙碌,罗云生却显得非常清闲,清闲得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琢磨今天该干点什么事来虚度漫长无聊的时光。
听说有道士求见,罗云生当即便来了精神。
道士啊,应该会开光吧?至不济也叫他给自己批个八字,算算流年什么的……
来到这个世界几年了,罗云生与道士还没打过交道。
罗云生对宗教并不排斥,只要是和平的,没有侵略性的,教义不走极端的宗教,罗云生都能接受,当然,最重要的是,宗教能够指引人心向善。
说它是迷信也好,蛊惑人心也好,不论何种手段,毕竟目的是好的,各种宗教造出的各种神佛,他们法力无边,逍遥自在,评判人间善恶,历尽沧海桑田,终归有一样:它们都在指引世人向善。
善良的人才有资格跟神佛们一起玩,不善良不带你玩,当然,如果你是恶人,又想和神佛一起玩,很简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者……放下屠刀,一起炼丹。
上辈子,罗云生倒是和和尚相处过一段日子,说实话他对和尚的感官并不怎么好。
白天上班念经,下班回家照样吃肉。
倒是道教,楚行有点好感。
主要是在李唐,道教是国教,老李家一帮子人,寻找存在感,竟然找到了李耳身上,以至于即便是罗云生也不敢对他没好感。
但是穿越到了李唐这么久,罗云生还真的跟道爷们没啥接触。
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穿着一身飘逸长袍,感觉一阵风就能吹飞的道爷,看起来确实不错。
但是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汗酸和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极了百年未曾得到过清扫的东司。
那味道,真的很酸爽。
不过,道爷却有一双无比澄澈的眼睛,仿佛一汪清泉,可以容纳这个世界所有的污秽,透彻着对世间的洞彻和豁达,以及对苍生的怜悯。
罗云生走出辕门。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的眼睛,然后才是他整个人。
道士在朝他笑,笑得很和善,漫长的行路令他满面风霜尘土,可笑容却干净得像冬天的白雪。
见身着华贵的罗云生走出辕门,道士笑容更深了,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后,双手合什躬身,低宣了一声道号。
“无量天尊!听说尊驾乃是在长安救苦救难的罗云生!贫道有礼了。”
罗云生楞了一下,然后堆起笑脸,准备亲自上前搀起他。
别看罗云生不怎么鸟那些文官团体,但是对于宗教人士,却是绝对不敢得罪的。因为这群人每天没事情干,谁敢得罪他们,他们整天琢磨你,绝对让你受不了。
“道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罗云生有样学样。也双手合什躬身回礼,然后朝道士走近一步。
笑容如春风般准备将他扶起来。
刚走近道士身前,道士身上一股臭味和汗酸味像一股飓风般席卷而来,罗云生眉头猛然皱起,道士身上的怪味令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吸了毒气般满脸发绿。
“呜呼哀哉,臭死我也!”罗云生掩鼻脱口而出。
很不礼貌。但罗云生真的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实在无法忍受了。
道士脸色顿时有些尴尬,笑道:“贫道走了很远的路,大漠里缺水洁身,所以难免……”
话没说完。却听罗云生大喝道:“来人!”
辕门前值守的将士上前抱拳听命,
罗云生指了指道士,道:“速去备一大桶水,把他冲洗干净,记得一定要将道长使劲揉搓,再揉搓,没把道长洗干净,军法处置!”
真的无法忍受又脏又臭的人,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折了寿数。
将士大声领命,然后,一左一右架起道士便朝大营走去。
道士大惊失色,脸上那悲悯众生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此刻需要悲悯的是他自己。
“县子,县子不可如此对待出家人,贫道……啊!贫道是……”
声远,人亦远。
道士被架远,罗云生眼看着将士备好大木盆和水,将道士扒了个精光,二话把说将道士高高抬起,扑通一声直接扔进盆里,道士发出一声惨叫,木盆旁边的将士却充耳不闻,拿起麻布巾子,照罗云生的吩咐一丝不苟地揉搓起来。
罗云生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笑了几声,刚才那个把道士扔进盆里的动作……好眼熟啊。
下意识地用宽袖扇了几下风,刚才道士身上的味道似乎仍停留在空气中。
“脏成这样,好意思说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是讲究六尘不染吗?差评!”罗云生恨恨地给道士下了结论,想了想,扬声道:“把道长洗白白了送到帅帐来!”
将士齐声应是。
罗云生走了两步,忽然发觉自己刚才这句话有点污,于是又补充道:“……洗白白了给他穿上衣裳再送来,别光着!”
“是!”
小半个时辰后,道士被送进帅帐果然洗白白了,虽然皮肤仍然很黑,但看起来干净多了,只是表情略带几分狼狈,进了帅帐很不满地瞪着罗云生。
罗云生很礼貌地朝他笑:“这才赏心悦目嘛,道长何必恼怒,凭良心说,干干净净的模样不比刚才脏兮兮的样子迎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