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夫人见傅骊骆语气里有责怪谢芊芊之意,不免出口解释:“芊儿性子独立,况且她亦早就写信告诉了我,兮儿你就别怪你姐姐了。”
傅骊骆伸手接过蔓萝递上来的小手炉,眼眸如梨花般净透明亮:“老夫人说哪里的话,我怎会怪芊芊姐姐,我不过是见着姐姐看着亲切,想她常来府上走动走动罢了。”
一席话说的梅老夫人心悦不已,拿起圆案上滚热的茶盏放到谢芊芊手心:“芊儿也别太念着过去,你娘知道你现在过的好好的,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说着又拿起帕子替谢芊芊拭去眼角的泪花,自己又淌下泪来:“你既然来到了京都,也别一个人闷着,平常也常来这里走走,想必你兮儿妹妹还有你舅父也会高兴。”
谢芊芊轻轻啜泣着抹泪,一张小脸像红艳入骨的芍药花。
梅老夫人又哀叹了一声道:“虽说你母亲不是我亲生,但我却把她看的比亲生的还亲,还记得那年....”
“母亲,好好的又提那些不开心的做什么!”二房嫡夫人忙的浅笑着上前打断梅老夫人的话语,又端起谢芊芊面如凝脂般的小脸:“芊儿也别太伤心了,你娘在地下也想你开心不是!”
“唉!都是我的不是,不提不提..”梅老夫人抬手帮谢芊芊拂去鬓角的碎发,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吃茶。
傅骊骆终于理清了这谢芊芊的来历,原来谢芊芊母亲不是古兮的亲姑母,也难怪古钱平常也没有提过这位谢芊芊,蔓萝更是没有说过,合着根本就没有血亲关系嘛!
但回头一想这谢芊芊也是个可怜之人,全家上下就独盛她一人,但说到底还留有一个活生生的躯体连带着鲜活的灵魂,不像自己只剩一抹幽魂借居在别人身上,想到这诺大险恶的人世间只剩自己这一抹幽魂飘荡,傅骊骆心底蓦然升起阵阵荒凉。
两行清泪顺着她白皙润滑的鬓腮处悄然滑落,像暗夜星空中飘渺空灵的流星。
一旁吃茶娴静不语的谢芊芊,见傅骊骆无声的垂泪,忙的伸手扯她衣袖:“兮儿妹妹怎的哭了?”
傅骊骆怔了怔,偏头抹去面上的湿滑,勾唇浅笑着回眸:“都是老夫人,好好的提那去世的姑母,害我好生难过!”
俏生生带着娇憨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倒也爽朗了不少。
梅老夫人干咳了几声,面色舒展了不少:“唉!不说了不说了,兮儿和芊儿也不许再哭了。”
说着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李嬷嬷过来喊众人去后院用饭..
大家伙挑起卷帘门一瞧,院里庭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鹅毛般的大雪搓绵扯絮般的纷纷扬扬。
众人忙拿起门框犄角处备好的雪披搭在肩上,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傅骊骆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八年前的那夜那雪也这么白这么大...
突然喉咙涌出一丝腥甜,庭外白的刺眼的光芒让她睁不开眼眸,傅骊骆木然的靠在蔓萝肩头,一张小脸比雪景还白上几分。
“兮儿妹妹可是哪里不适?”谢芊芊忽然回眸寻她,绕过红木漆柱提裙拐了过来,满脸忧色的去抚傅骊骆颤抖的肩头:“妹妹...兮妹妹...”
傅骊骆垂首窝在蔓萝怀里,拿帕子堵住唇瓣,倏的吐出那满嘴的腥红,卷着眉心抬眼浅笑:“芊儿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刚猛的被风侵了,头有些疼。”
谢芊芊瞅了瞅雪白如画的庭院,看那絮子般大雪飞扬,裹了裹身上略显单薄的纱衣,扬唇浅笑:“是呢!这风雪说来就来,也没个预兆。”又伸手摸了摸傅骊骆微凉的额头,看着蔓萝道:“快扶你家小姐先回房休息吧!”
蔓萝点头应是。
“芊儿姐姐抱歉了。”傅骊骆抬起小脸,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本来你来府里做客,我定是要作陪用膳的,但这会子身子实在...”
谢芊芊看着傅骊骆忽然一副孱弱绵绵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伶俐模样,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只浅浅勾笑道:“无妨!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先去那边用膳,饭后去看你。”
说着抬脚就沿着众人踏过的脚印跟了上去...
大风夹着刀子似的大雪飘在傅骊骆莹白的小脸,她腾的抬手掩面,慌乱的一把推开跟前的蔓萝,骤然勾腰,扶住漆红的廊柱喷出一口殷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