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铭生并没有意识到啸海的愧疚,而是继续向他们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那天晚上,有一个日本医生叫石井四郎,是从日本来到中国作为军医。可是我看周围的人对他十分尊重,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医生。金师傅是个老江湖,很会和日本人打交道。他打探消息之后告诉我,石井的家里是日本当地的豪族,有酒场、纺织厂等一些生意,是一个又有钱又有能力的日本大官,所以其他的日本人对他十分尊重。”
石井四郎?
啸海在脑中迅速去搜寻收集到的情报,但一直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石井看到我以后,非常开心,还摸了摸我的脸和手。”铭生的表情非常厌恶,“他十分高兴地说,他找到了合适的人。他的话刚说完,就来了一队日本宪兵,直接把金师傅扔了出去,把我带到了背荫河附近一座监狱里。可是那监狱并不像是关押犯人的样子,而是在一所地下室,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小间。我在那里关了好几天,也没有人理我。
“后来我慢慢发现,这里的人被带出去之后还会回来,可每次回来状态都不一样。有的人满脸起脓疮,有的人失去了一条手臂,还有的人腿脚都被烤熟了……我每天在监狱里担惊受怕,可是从来没有人把我带出去。到后来,我只想要个痛快,把我带走,哪怕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铭生越说越激动,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柯任平和冬至张大了嘴巴。两个孩子毕竟年龄还小,第一次听到铭生讲述自己的经历,心里又害怕又心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终于有一天,来了两个日本兵要把我带走。我觉得我快要解脱了,可是我被带出去以后,并没有到刑场,而是又见到了那个叫石井四郎的人!我第一次发现他的个子很高,而且长相十分魁梧。”
柯任平拽紧了手,他在花街流浪多年,龌龊的事情看得多,再加上铭生的容貌……
铭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被石井四郎一路带着,路过了一些房间,房间的房门都是透明的。我看见有的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里面有很多毒气,人也奄奄一息;有的人被泡在热水里;还有的人被泡在药水里……反正没有一个人活得像个人样。我以为我即将面临这样的命运,可是没想到,石井四郎把我带到了一间休息室。”
柯任平攥紧了拳头,事情似乎像他想象的一样,这令他非常难以忍受。在他心里,铭生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自尊的人,却被日本人这样侮辱!
“我以为我也要成为试验品了,虽然痛苦,我却没有办法。可是石井四郎却让我脱光了,趴在床上,他用我的后背做了一副刺青。他以为我不懂日语,作画的时候不但说了那些试验,还说他的老师铃木禄郎就是日本的绘画高手,他比他的老师先找到了合适的画布。”
柯任平和冬至对视一眼,他们想起来铭生的后背被烫得没有一块好皮肤,看来就是那时候遭受的痛苦。
“原来他叫石井四郎。”啸海喃喃自语。
“你想到了什么吗?”铭生好奇地问道。
“你被顾枫白救出来之后,日军设在背荫河的基地被抗联第三军袭击了几次。我们一直没有了解到这所基地的负责人叫什么名字。照你这么说来,石井四郎应该就是那里的最高长官。”啸海起身走向书房,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