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郎心中疑惑,及至再近,发现竟然是一片蚂蚁。乌洋洋,黑压压,正中簇着一只蚁王,头大如斗,双须如带。正立起腰身,拼命地向岸上行人挥舞一对前足。
大家明白,这分明是在向人们祈求援助!三宝郎见了,有心施救,可是激流肆虐,谁人能有那样的好水性?
正好,黄河岸边一颗古柏,挺拔耸立,高入云端。三宝郎心道,要是有一把利斧,一下砍断,古柏倒在黄河中心浊浪里,蚂蚁就有救了。
他嘴里不由咕哝着:“兰盾,兰盾,你若在时就好了。”
一念未了,东南一道红影一闪,眼前赫然来了一人,红须赤眉,手执一对劈山斧,一声不响,但见抡圆双臂,照那古柏树干轰隆砍去!
随着一声巨响,“哗呲”一下,古柏直挺挺倒在浊浪中。万蚁簇拥的蚁王旁若无人,从容指挥着这支庞大的蚂蚁队伍,顺着古柏的树干,有条不紊的爬上岸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那只巨大的蚁王回过身来,对着三宝郎频频点了三下头,就率领队伍一刬东南,直奔九阳山方向去了。
三宝郎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危难之中,“盾成仁”王爷挺身而出,救了这个蚂蚁王国。而蚁王对他频频点头,这也说明她是感激三宝郎的。
雨过天晴,大家继续向府衙进发。
三宝郎一路祈祷这个王国平安,不知不觉来到金城府衙大门口。
忽闻有人山呼:“节度使大人到。”
鸿飞冥浓眉大眼,双颧高耸。头戴青铜狮子盔,狮子尾上簪缨倒挂。身披青铜甲,内衬绿战袍。前悬护心镜,后勒护背旗。征裙上密排青铜钉,绣着怪蟒翻身,青龙探爪。脚蹬虎头战靴,威风凛凛走出府衙大门。
李慕白望见,朗声喊了一句:“飞冥大哥!”就甩蹬下马,扑了上去。
鸿飞冥虎目一愣:“你?凌判官?”
“只知道你的凌判官?怎么,大哥,你不欢迎我?”
鸿飞冥虎掌一拍李慕白肩头:“哪里那里。快快里面有请。”
一行人等绕过金城府衙大堂,左拐直行,就到了府衙后厅。
还未落座,李慕白就迫不及待介绍起三宝郎来:“大哥,这位就是咱义弟三宝郎,他们嘴里的凌判官。”
“奥,宝先生。久仰久仰,好一个潇洒俊逸的少年郎。早听老爷子说起你易医双绝,深得莲医仙真传,看你在李府手笔,果然是大家风范。”
三宝郎谦逊一笑,“岂敢岂敢,大哥见笑了。”遂袖出金城府衙聘任书,双手递与鸿飞冥将军。
鸿飞冥朗声大笑:“你看你,早拿这聘书来见,也好早一时相聚。非得挨到这般时节,急煞我也。”
李慕白取笑道:“谁说不是,宝郎弟弟也忒自矜。”
鸿飞冥突然若有所思,问道:“怎么,老爷子不是说要一同前来吗?他人呢?”
二人一下子面有悲色,良久不说活。
鸿飞冥预感不妙,急切地追问:“难道老爷子出事了?”
李慕白将飞鹰山,阴阳绝壁的经过细说一遍。
鸿飞冥悲痛之余,不免心下狐疑,传闻三宝郎道业精深,通幽明之境,却原来不过如此。曾几何时,西夷番兵尚且能通过阴阳绝壁,奔袭京师。难道你三宝郎竟然不如他们?
接下来,言语之间,似乎略有不悦。
三宝郎眼神落寞,李慕白尴尬不已。
匆匆吃过午饭,稀稀拉拉聊过三言两语。三宝郎道:“飞冥大哥,关于老爷子的事,我深表愧疚,还望大哥节哀顺变。记得恩师说过,世上事,未必件件预测,事事先知。万事万物,无非造化。三宝郎能补偿的,自会不遗余力。”
鸿飞冥听来,只认为是他在推卸责任,嘴上不好过分,淡淡说道。
“没事,我知道了。”
“飞冥大哥,我有点累了。”
鸿飞冥吆喝一声侍卫,安排完毕三宝郎的下榻之处,就匆匆去了府衙大堂公干去了。
没有想到的是,三宝郎的下榻之所竟然是府衙的一个偏厦!
三宝郎闷闷不乐,躺在床上,头枕双手,心情复杂。不知不觉,任思绪驰骋。
夜幕渐渐降临,朦胧中,三宝郎似乎走在一片山坳上,山下一座将军楼。楼房西南一汪碧水,水源通向西北山沟。
沟西山崖上一颗碗口粗的刺槐树,树上赫然吊着一只大蟒,通体灰白。大蟒似乎十分痛苦,腹部不断抽搐,蟒尾摆来摆去,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万分无奈。
三宝郎近前细看,原来大蟒嘴里露出一根皮线,皮线正缠挂在刺槐的树枝上,难怪如此痛苦。
大蟒一定是吞食了山里人,吊黄鼠狼或者狐狸的诱饵,没成想诱饵上连着铁钩,勾住了它的腹腔。
此刻,大蟒正瞪着一双痛苦的大眼,哀求般地看着三宝郎。
再看刺槐树下的山溪,清流潺潺,有数十丈之宽。令人吃惊的是,山溪水面上立着一个人影,一身白袍,年约二十七八岁模样。
白袍人影一边飘飞在水面上,一边回头望着三宝郎笑。看他意思,似乎是在嘲笑,哼哼,我能飞掠水皮,你能吗?
鬼!三宝郎惊出一头冷汗,遽然醒来。
鬼影?误吞铁钩的大蟒?二者有什么联系?为谁而来?又为谁存在?三宝郎初来乍到,你在向我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