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跑得更欢了。
于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可汗的使者邀请赴宴,某位丢了马匹和仆人的中年男子才施施然起床,用杨树枝沾了点青盐,跑到帐篷外刷牙。
中午本来以为帐篷里必然有人而来拜访的两个神秘少年也扑了个空;昨夜擅自行动的两个少年,也在回了自己家的帐篷后被骂了一顿,更糟糕的是上午去看望受伤的杭亚都,他知道了自己二人昨天的事迹后也是异常恼怒,大声斥责了他们,还不允许两人再去找高克明的麻烦,本来想找旭勿忽商量,那小子却不见了。
可汗营地发生的这些事情现在统统与高克明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在天刚亮的时候找到一条看起来是人踩出的路,然后顺着往南走,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烟,唯一的收获就是在自己困得要死的时候发现了了一座坍塌的差不多的烽火台。
说是烽火台,其实更像一个四边封闭的两层小院。其中靠北这边的外墙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有的土垣只有半人高,从上边空洞处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杂草。虽然这烽火台看起来已经破烂不堪了,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去处,高克明打算进去将就一中午,睡饱之后,下午再出发。
当走到烽火台不远处时,高克明看到地上那滩卵状堆积物不由眉头微皱。他抬头看了看烽火台,又慢慢骑马走近,环视周围的地面,然后翻身下马,用手拨弄了两下,拿起其中一块,掰开,仔细看着,之后丢下,从一边抓起一堆枯叶,擦了擦手。自言自语:“最少也有五天了,希望里边不会还有人。”
说罢,从马上取下短刀握在手里,然后牵着马缓慢而小心地前行。烽火台的大门洞看起来倒是很坚固,只是里边的门不见了,透过门洞,能看到里边的马棚早就塌了。
快出门洞时,高克明稍微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突然跳起,往门洞里边一侧的墙上扎去。短刀浅浅的扎在墙上。
“看来是我多心了。”高克明心想,然后他环视院子一圈,目光停在了残缺的楼梯上。
对于这个季节可能出现在这么偏僻地方的人,高克明对他们始终怀揣着最大的敌意。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这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外,出现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亡命之徒。要么像自己一样,渴求生命;要么像那群打草谷的胡人一样,希望死人。
想了想,高克明还是把墨麒麟拴在了柱子上,而后轻声轻脚地往上走。烽火台的二层略显空旷,一个不小的平台,西北缺了一片,靠墙的地方还铺了一层干草。高克明蹲下身子用手扒拉了两下,而后满意地点点头。不潮湿,厚度也差不多,可以睡个好午觉,又站在高处四下望了望,天地苍茫,一片灰黄,真是难看啊。
犹豫了片刻,高克明最终还是下去捡了点柴火,然后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火镰,跑到二层的角落里生火。而后在离火堆不远的干草上高克明满足地躺下,思索着之后怎么办。
早上已经在河边喂了墨麒麟一顿,虽然时间短暂,但它也应该吃的差不多了,等晚上找到休息的地方再喂它一顿。这是个废弃的烽火台,说明自己走的方向没错,如果乌头汗的猎场真的距边塞百余里,自己没多走弯路的话,那么明晚之前自己一定能到一个寨子或者关卡。只要找到定居的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少年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南边数十里的一座边塞寨子里,一个脸上带疤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说:“明白了吗?”
“是,但凡遇见穿胡人衣服、编胡人发式的,二话不说,直接就杀!”几个军汉神情严肃地回答。
“很好,之前回来的商人说了,这个乌头生性贪婪残暴,这次他们又南下,居然敢来我大历关,绝对要让他们把血流干,为之前死去的兄弟和百姓报仇!”
“报仇!”一个年轻的校尉咬着牙说道。
“好,明天开始,你们就一起出动。这次我们积极勇敢地迎战,不能像东边的罗济关那么窝囊,别人家堵在家门口,出都出不来。记住了,一个都不留!”疤面男子满脸杀意地说道。
而在边塞和乌头汗的狩猎营地之间,一群汉子正垂头丧气。
“我说,昔卓央,咱们这次跑出来可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啊,怎么回去和头人交代啊。头人没有东西送给可汗,怕是咱们又要挨鞭子了!”一个青年愁眉苦脸地说。
“哲达篾,你不是抢到一个铜壶吗?像我们这样空手回去的才会挨鞭子。”另一个汉子叹气道。
“那个铜壶满是骚臭味,我怀疑那是姚人浇庄稼用的,不是说他们的谷子和菜都是用粪水浇出来的吗?”哲达篾没好气地说。
“好了,别闲扯了。我们回之前那个地方去,然后从那儿再往西走,总会有富庶的姚人供我们挑选,那时候每个人都能抢到银子和铜器。”昔卓央自信地说到。
“昔卓央说得对,我们在东边几乎一无所获,是该去西边的时候了。”一个汉子说道。
“我们要快,这次我们出来的太久了,头人怕是已经生气了。”哲达篾忧心忡忡。
“财富能让人心平气和,只要我们带回去的足够多,被怒气冲起来的眉毛总会全部弯下去的。”昔卓央安慰众人。
于是第二天,两支满是杀意的队伍一前一侧,向高克明包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