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捕头摇摇头,轻声说道:“柱子,你从前门绕出去跟上,小心点!”
“是!”柱子答话的功夫,汪老四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后门之后。
宋捕头又是轻松又是愤怒,或许还带着一些无奈地呼了一口气,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地吩咐道:“搜查神社里的各个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伤者或死者,找找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对,还有那个金品昧和那几个人,快给我找出来!文生。”
“有。”龙文生回答。
“你快回去县衙禀告大人这里发生的事情,请他紧闭四门,有所准备,我怕卫辛城里也有歹人们的同伙啊!”宋捕头忧虑道。
“是!”龙文生点头,随后转身就跑。
“快!快!”谷峰在催促自己几个亲信。
“呼——呼——”
“哼哧哼哧——”
这是他们在喘粗气,山路并不好走,几人带着伤,而且刚才打斗花费了大量力气,他们实在是疲惫的不行了。
不过他们其实并不需要这么紧张,因为汪老四那伙人并没有追赶他们,而是从林间穿过,急着下山。对于汪老四来说,没抓到金香主只算一个小失败,被官府抓了个现行就是大失败,加上这附近就是金香主的庄子,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多耗时间,而是赶紧绕着偏僻处下山,一来赶回去给康把子报信和商量,二来救治受伤的兄弟,同时做好其他措施,省得官府之后查到自己头上。
也是运气,这帮人和章三那伙人,隔着一片树木,一边走小路下山,一边走大道上山,就这样偶然地错开了。
县衙里,县令甘大人黑着脸听高克明他们两人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心里是气恼万分,刚才那个伙夫居然还隐瞒了神社和金品昧的关系,还有这派人守门,下药,塞上车带走,这么顺手而且一气呵成,瞧得出来,这个金品昧干这事儿不是第一回了,八成神社上边的人就和他有勾结,不过这神社祭司还是派人来报案了,说明勾结的只是羊住持那一两个人。
“另外,晚生还有一事要禀报大人。”高克明又说道。
县令点头示意高克明说。
“前些天我晚上读书,觉得烦躁,出了书院去山里走走,碰巧听到两个人说话,他们说什么邪教的事情,我隐约听到一个金歪嘴,庄子还有走动的频繁。今日,这金品昧的事情说不定和这邪教有关系。”高克明神色严肃道。
县令一听,差点拍案跳起来,邪教!自己治下什么时候出现这种东西了!还以为只是普通绑架案,这事情复杂了啊。
看甘县令神色变了,高克明心中略有得意,但脸上依然是严肃表情。
“快,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甘大人急了。
高克明不慌不忙,按照自己进县衙之前心里想好的说辞,为县令大人娓娓道来。
只是一个绑架案,县令大人可能下不了狠心直接派官兵强抓金品昧这个混蛋,到时候他庄汉一聚众堵门闹事,上门的衙役都可能被打跑,再之后金品昧藏在庄子里或者外出遁逃,自己都只能是干着急,奈何不了他。不如把这个邪教帽子也给他扣上,二罪加身,不怕县令不派出城里的官兵去围捕,至于冤枉他,谁让他和那个金歪嘴都姓金呢,而且还不干好事儿。
至于能不能让县令派兵,高克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倒是问心无愧,金品昧抓人的事情也是真的,自己听人说金歪嘴邪教的事情也是真的,自己只不过是挑了个时机向大人陈述事实,并且说出了一个可能的推测而已,这也算不上欺骗吧。
最高明的谎言不是什么九真一假,那诀窍就近似于某种运动了;也不是什么挑起人心阴暗的部分,让他们自己脑补;而是向他们客观地陈述无法反驳的事实,将他们最想要的和最不想要的完全剥离开,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情去挑选,人啊,总会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也会动用某种手段去摧毁自己不愿意接受的。
高克明说完之后,就安静地立在堂下,等待县令的询问。
县令甘大人没有询问,少年的回答很详细,就像事前精心背过草稿一样,头绪理得很清楚,他不清楚的地方也直接说了,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再问的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金歪嘴是不是金品昧啊,自己倒是听过金品昧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不过他是不是个歪嘴自己还真不清楚。不过,不管是不是,抓了再审是最稳妥的办法;可要真是邪教的,那自己要对付的就不止是庄稼汉了,而且庄子在明处,自己好处置;这邪教恶徒在暗处,保不齐县城里也有,怎么办才好?
很快县令就下了决断,完全顺着高克明心思的决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管他是不是,不惜代价抓回来,是的话邪教群龙无首,不,群虫无首,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不是的话,抓一个绑架惯犯稳妥一点也没什么。
当你给出的选择是对方眼前的最优选择时,无论这其中是否包含你的小心思,那么他必然会按你的意思去做。
当然,某个傻小子不知道他做了一件负负得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