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正确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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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战纪念之夜，学园聚餐结束后，有一学生离开灯火纷扰的休寝区，向学园边缘处寂寥无人的废墟走去，来到一栋废弃破落的楼阁前，推门而进。

这个学生名为凡德林，成绩中庸水平，平日沉默寡言，行事低调，不善与人交往。若说十有八九的学生都是碌碌无为地过日子，等着那十分之一的人去策动才能活跃起来的，那他就是那十之八九的其中一员了。

推门后，他闻得有一股浓郁的麝香扑面而来。只见室内有几盏熏香烛火在大厅的几个角落处静静地烧着，昏暗的烛光下，只见地板和墙壁琳琅满目都是些精雕细琢的手艺玩意，凌乱地放置着。大厅中间铺着一张厚厚的斑斓地毯，地毯上侧躺着一个人。

凡德林向那人问道：“你缺席圣餐的事，教父说要轰你出学园大门。”

“……嗬。”他发出的怠惰声音在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把最后的尾音拖得异常的滞长无比：“好想杀人啊……”

“不可以。”凡德林面无表情地回道。

“为什么？！”回应的声调骤然提高了几度。

“与上一次杀人的时间节点太相近，会惹麻烦的。”凡德林表情毫无波动：“况且，已经有学生开始暗中调查你了。”

“啊，凡德林的「正确建言」！”响起了拍掌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着，那个怠惰的声音忽高忽低、仿佛是意识不清晰的自言自语般嚷道：“你说的没错，风头正紧，我不能顶风作案。如果太过火的话，阿奇伯德那老头子说不定要搞我……我可深爱着这个学园啊……这是一个隐秘好地方，有能满足我的一切，我没有任何理由和动力去打破这与我的欲望产生微妙平衡的绝妙环境……为了爱，我也只能稍微克制一下……”

“哼……你的「欲望」……你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把恶绝人伦的杀人冲动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忍耐着，宁愿忍受着这无法忍受的、如一万只蚂蚁在心头噬咬的瘾，却始终没有对你下手么，凡德林？”

“如果不是我，又有谁能体贴和慰藉你满足了嗜血欲望后的空虚和寂寞呢，贝杜文？”

“你说得没错！你总能在我麻木不仁时，唤醒我，让我重新认知到「寻常人伦」和「恶绝人伦」的区别；若不是这样，我将无法判断自己所作所为是大慈大悲，还是罪恶深重，就再无法享受负罪感带来的愉悦了……”怠惰的声音亢奋了一秒钟，旋即又倾颓了下去：“但是啊，凡德林，请你得称我沃尔冈阁下……在我体内砰砰流动的血液实在太尊贵……上一个直呼我大名的无姓贱民，行了钉舌刑，在乌鲁贝城墙下被栓在木桩上三天三夜……都是我的出生太过崇高而导致的过错啊！”

“……”凡德林没有理会贝杜文的无病呻吟，只问道：“怎么处理？”

“他叫什么名字。”

“麦斯卡林，是一名「牧生」。”

“有意思，下一个猎物就这样定了……等风头一过，我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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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生的休寝阁楼后，有一片葱葱郁郁的小林子，黎明破晓之时，有鸟群在树冠上，晨鸣连连。

经过连续几天的彻夜奋斗，安瑟伦终于把学园这几年的失踪记录整理完成，剩下的，只要再转校生记录整理好就大功告成了。安瑟伦细细地把失踪记录翻了翻，发现近期学生失踪的频率比往年有所偏高，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洞察出到底谁是其幕后凶手。也许麦斯卡林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所以才有把握从这份资料中确认凶手的身份吧。安瑟伦思忖道。忽然，他想起了麦斯卡林曾经说过的话：“经过我研究和调查，目前嫌疑最大的人……是莉莉安。”

万一，凶手真的是莉莉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