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拂袖子,看向那批站起来了的官员:“如今刑部除去要归隐的这些官员,官职最高者是谁?”
站着的官员们互相打量着,片刻后一个官员出列:“应是臣...刑部侍郎荆嘉瑞。”
太后点了点头:“金甲武士,将堂下官员押下去,送入天牢,等东缉事厂组建完毕,再移交过去!”
刑部侍郎只能拱手领旨,一群手持金瓜或金锏的武士走下台阶,将二十余位扬言归隐的官员拖了下去。
愤喝声抗辩声响彻大殿,太后却根本没往那边看一眼。
百官都有些齿冷,这种场景还没在含元殿出现过吧?朝廷大员就这么给拖出去下了狱?昨日四十多个,今天又二十多个,如今站在堂上的也就三百多个,要照这个速度,堂上官员还能撑多少天?
可太后都已经决绝到这种地步了,眼下出列反对,也就是那个下场,已经站起来的官员们和墙头草们实在不想但出头鸟。
等到那些官员被拖出大殿,诡异而窒息的沉默弥漫在大殿里,没有人敢说话。
没错,是有那些不怕死,不贪官位的人敢站出来,但也有大部分人是十年寒窗一步一步熬上来的,眼见今天太后大发雷霆,如今还在的官员们要么是想着等太后气消再说,要么就是担忧官帽,所以没人敢开口。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对不公正的旨意和决议出声反对,但大部分的官员也只是普通人罢了。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连武将们都老老实实,只有偶尔的轻咳声和衣料摩擦声响彻在大殿里。
看了很久龙椅的太后终于转过了身,议起了第三件事情:“对于太子违背陛下禁足旨意,要挟官员宫门跪奏逼宫一事,众位卿家有何看法?”
得,又是这一套,开口就扣个大帽子。
眼下反对的例子就摆在那儿,已经被拖出大殿了,留下的官员们基本都秉持一个想法:别玩了,反正您太后和卢何是一党,直接下决议就行了,耍猴吗还要作势问问。
官员们闷不吭声,卢何背对百官,温言闭目不语,武将们屏住呼吸。
太后有些不满意了,眼珠一扫就想点名。
以为御史台御史缓缓出列,不少官员都投去钦佩的眼光。
果然,最不怕死的还是那批御史,整个大唐也就这帮人算是官场里混不吝的角色。
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连太后也看向了这个御史,布底软靴踩在含元殿地板的声音不大,却在此刻勾动了整个大殿的心神。
勇士啊勇士,要声援太子?要为昨日下狱的官员喊冤?难道要像中宗时的御史一眼当面训斥中宗吗?记得那个御史后来还被中宗笑赞为明镜,观之可晓得失。
自从入了御史台就没怎么发过声的御史有些呼吸不畅,被整个大唐的中枢关注的感觉让他很是紧张,却又有些飘飘然,这一刻算得上他的人生巅峰了。
走到殿中,御史恭敬向太后拱手行礼,然后直起身子,将一封折子高举过顶:
“臣御史台御史黄晟,弹劾太子殿下目无君上,在东宫内多有怨怼之言,如今又公然与朝中官员结党营私,妄图逼宫篡权,此不忠不孝之辈,枉为太子!”
“臣御史台御史黄晟,请易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