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花江楼的酒不如李默蒸出的酒烈,可也非是东市卖的最好的绿蚁浊酒可比,连番饮酒,李默身上酒意渐浓,哪里能够经得住好友与佳人的撩拨?
满是豪气地独饮一杯,起身洒脱地看向眉有朱砂的鱼白说道:“还得劳烦鱼白佳人为某研磨了。”
鱼白自无不允,将怀中琵琶递给朝云,走至阁内书案前,跪坐一侧,一手挽着袖摆,一手磨墨。
李默掸了掸身上黑袍,跪坐在佳人一侧,心中却是生出了异样又无法形容的感觉,心道这还真是妙极,怪不得古人将红袖添香说的美轮美奂。
墨磨至匀称,鱼白拿起架子上的上好白毫,侧头看向李默,此时和先前坐于郎君身旁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她耳根子不由得红了,便是吐气如兰道:“请郎君执笔。”
李默洒然一笑,接过佳人手中之笔,于平铺案上的纸间写道:
“白衣裳凭朱阑立,凉月趖西。点鬓微霜。岁晏知君归不归。
残更日断传书雁,尺素还稀。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
词间满是相思,而女家又最是习惯多思,加上词句的精美,鱼白不禁痴迷于这词意当中,当看到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这二句,她心中生起悲戚,自己如今虽已从良,可毕竟流连花坊,李郎君文采这般斐然,刚时两个小公爷也曾说到郎君力可开出三石五斗弓,今后必是名满长安之人,今晚之后,两相再逢,他还能否如今日与自己相谈甚欢、同席饮酒?
可她这人,自己悲戚就罢了,此时见李郎君面上一片洒然,也不愿扫了郎君兴,抿嘴一笑,将纸拿起,心中却已有与词相衬的曲调,便是冲着李郎君颌首行礼,走于琴案前熟记词后抚琴而唱。
这一唱,她声音宛转,如泣如诉,竟是将这首词间悲戚相思的意味唱了出来。
场间多愁善感的两个少女婢子不禁落下了眼泪,最是大胆的青鸾擦掉脸上泪珠,满是幽怨的看着书案前不知作何想法的那人,语气还有些哽咽道:“都怨李郎君,奴平时可不怎么爱哭,今日听着姐姐唱出郎君这词,却是不忍心中悲意给哭了。”
程处亮此时心中不由也有些戚戚然,听着小婢子这么说,忙是说道:“就是就是,这可怨十二你了,除夜本是开开心心,非得写这么个让人思绪杂乱的词,饮酒,饮酒。”
(注:李默那首词选自纳兰性德的《采桑子》白衣裳凭朱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