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釉色却最得当今陛下的喜欢,紫宸殿里惯常用的杯盏碗具都是雨过天青釉色的,只不过那些是新平官窑里御制的,仅供紫宸殿里御用,再无更多的。
若是常允他们要这样多的成套酒器……算算再过月余就是降诞日,陛下必然要赐宴紫云楼,那么这些酒器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必然不是陛下的主意,陛下此时怕一心担忧出征安西之事,无暇理会这些,那么这事怕不是太子就是禹王的主意,来的是右仆射府二郎常允,难道是禹王?
萧容悦的心怦怦直跳,到底太子还是禹王都不重要,她想知道的是汝阳侯府!
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在那间殿室里看到的一幕,明明是那么香艳的一幕,却也让她通体生寒,魂飞魄散,还来不及逃走……汝阳侯府会不会也被她牵连了,他呢?太子会放过他吗?
她心里越发不安,索性站起身来,摆摆手让何贵和詹妈妈他们都下去,只留了三七与广丹在身边伺候。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何贵进来回话:“来了,人在铺子里了。”
瓷器坊外边是铺面,里面是瓷窑和庄子,萧容悦戴了帷帽,带着三七与广丹快步往铺子去了。
刚进门,便听到常允正满是不高兴地说着:“……都知道这釉色最是难得,偏偏要在这上面献殷勤,还非得让五郎你亲自来,千里迢迢到了江宁府,还未得半个好字。”
萧容悦的步子不由地一顿,屏住一口气,不是禹王,是太子!
那位五郎却是轻笑一声:“原本也是我份内的差事,难得有机会来江宁府赏玩一番,你不也是有这个心,不然明明可以让手下人来的事,你非要亲自过来。”
这声音并不算熟悉,萧容悦皱着眉头思量片刻,才带着人进了铺子去。
何贵见她过来,忙给那两位叉手作礼:“这位是东家,二位郎君有什么还请于东家说。”
那两位没料到东家居然是个女子,面色有些尴尬,常允看了几眼萧容悦,见她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也就没了兴趣,在榻席上歪歪斜斜坐下:“不过是几箱子酒器,五郎你瞧好了咱们就走,晚些黄六还摆了席,说是点了几个会唱曲的新人,咱们也别耽搁了。”
那位五郎身形修长,眼神深邃,目光在萧容悦身上停了停,才微微笑着欠身:“那几箱子酒器我都瞧过了,都是上好的,我都要了,要多少价钱东家只管开口。”
萧容悦隔着帷帽的遮帘盯着那位五郎好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来,心里大吃了一惊,是程漠,淮南侯府五郎。
可是怎么会是他?当初在长安,程漠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几次要被淮南侯赶出府去,若不是淮南侯老夫人心疼,苦劝之后才留下了他,饶是这样他在长安也已经是声名狼藉,只知声色犬马,若不是在元日朝会上曾远远见过他一面,萧容悦几乎要认不出来眼前的人。
可他来了江宁府,与常允一道,常家是禹王的人,可他却是太子使了来采买酒器的。
这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