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粗活的婆子可不比坐在房里绣绣花端端茶的婢女们,腰上的汗巾可是真的用来擦汗的,没有个十天半月也不会换洗,塞进嘴里那股酸馊的味道把陶二郎熏得险些呕了出来,偏偏堵住了嘴,以致于那股酸味与胃里的酸味混合了,终于把他呛晕了过去。
几个婆子架着一滩烂泥一般的陶二郎往二门去,刚转过回廊,正巧碰见带着婢女往秋实园来的戴姨娘,把她吓一跳,远远站住了朝着这边望过来:“这是怎么了?那是什么人?”
一个老成些的婆子笑着给戴姨娘叉手作礼:“姨娘莫怪,这是个不知死活闯进内院的贼人,方才往春华园那边去的时候被瞧见了,便教奴几个给拿住了,娘子吩咐把人送去衙门报官,这才拖着人出去。”
戴姨娘脸色变了变,不安地盯着已经翻了白眼的陶二郎,嫌恶地撇开脸去:“这府里真的是乱了,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闯进来,还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
连她一个跳鼓舞的戏子都知道,内府乱了是败家之兆,偏偏裴氏她们全然不觉。
她叹了口气,带着婢女绕开这群人,往秋实园里去了。
戴姨娘到正房的时候,三七正在房里给萧容悦回话:“……人已经拖出去了,那边也过去了,一会就能见着。”
萧容悦冷笑一声:“原本还打算去下院寻他,他竟然自己撞了过来!”
她冷着脸:“晚些让人过去吩咐,不能死了,也不能让他好过!”
三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心里一阵后怕,若是方才没能及时制住陶二郎,让他闹了起来,只怕山茶就真的没了活路了,
真是一家子都是烂了心肝的畜生!
主仆说话间,小婢女来禀报:“戴姨娘来了,想见见娘子。”
萧容悦收敛了怒气,恢复了平和的神色,让三七去请戴姨娘,自己也坐起身来,望向帘子边。
说起来,她进了杜家也有些时日了,却还不曾见过这位深得杜家大郎主杜奎喜欢的姨娘,还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着三七往正房里进来的戴姨娘也心里惴惴,都说这位萧氏娘子是个粗鄙的商户女,不但新婚第一日将杜三郎和婢女堵在了书房里捉奸,过了没两日又带着二夫人何氏又把裴二娘子捉了个现行,逼得彪悍如大夫人都不得不让她几分,府里下人提起她来都有些咋舌,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可直到她进了门,一眼瞧见了坐在榻席上微微笑望着她的萧容悦,戴姨娘不由地吃了一惊,这萧家娘子分明是个清丽秀美还有几分娇弱的模样,笑容温柔大方,只是那一双眼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她心里一时不知为何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垂下眼上前去:“娘子。”
萧容悦已经让三七端了榻席来,笑盈盈地:“姨娘见谅,我身子还未大好,还请姨娘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