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给我水。”
秦墨嗓子非常干涩,刚张嘴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美妇人见他醒来,赶忙停住哭泣,手忙脚乱取了水壶,用漆器杯子给他倒了温水。
然后,如同饲狼喂虎一般,畏惧的将水杯递到秦墨嘴边。
秦墨啜饮了几口,由于是躺着,竟又呛咳起来,美妇人吓得缩回手,直往角落里躲。
“咳咳咳……你因何哭泣?”
秦墨好不容易忍住呛咳,嗓子终于不再干涩,便出声问道。
美妇人抹去脸上泪痕,却是欲言又止,并不敢回话。
吱呀——
这时,身旁突然响起门扉开合声,一位剑客探进脑袋看了看。
秦墨微微眯眼,有些不适应门外的光线,但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亮,也搞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此地是一处船舱,很破旧,还有淡淡的鱼腥味!
而门外,则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耳边也隐隐听到水浪声,鼻中也是海水特有的味道。
却是仍在海上无疑!
至于探进头查看的剑客,秦墨依稀认识,是张良身边的家臣之一。
“呦,咱们的大秦宰相醒了,倒是命大。”剑客见秦墨意识清醒,不由调侃道。
秦墨指了指那美妇人,问道:“她是什么人?你们搞复辟还带着家眷的吗?”
剑客摇头,也不隐瞒,笑着解释道:“并非家眷,乃是路上掳来,专门用以照料您。”
“您要是有想法,不妨受用一番。”
说着,却是露出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
秦墨豁然起身,大怒道:“强抢民女,该死!”
剑客深知他之悍勇,吓得顿时倒退数步,撞在船栏杆上才停下稳住身形,羞恼道:“又不是我掳来的,您要发火,也找不着我……”
“我去禀告主人,您老实呆着吧。”
“看好他!”
剑客嘱咐附近同伴一声,便快步离去。
秦墨摇摇晃晃又躺倒在床上,方才站起那一下,好悬没直接晕过去。
“当心磕着头。”
美妇人惊呼一声,冲上来扶住他,让他安稳躺在床榻上。
秦墨看她一眼,问道:“你怎又不怕了?”
美妇人挤出一丝笑容,反问道:“方才那剑客称呼您为大秦宰相,所以您是镇国候秦墨,是吗?”
秦墨点头:“是。”
美妇人长出一口气,俏脸上挤出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许多:“我听闻君候最是爱民如子,方才又见您呵斥那剑客,自是不怕了!”
秦墨哑然失笑:“你倒是聪明,也有些见识,想来也出身门第吧?”
“回头,我与此间主人商量一番,让他送你上岸!”
美妇人先是一喜,继而却又是惊慌摇头:“君侯万万不可,这里离我家也不知多远,我若孤身一人上岸,实在难以归家,说不得便要又遭了歹人。”
秦墨恍然颔首,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正想问问美妇人是哪里人氏,门外却有动静传来。
接着,便是张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张良先是揖手一礼,关心问道:“秦兄,身体好些了吗?”
秦墨半躺着回了一礼:“谢张兄不杀之恩。”
“什么杀不杀的,若无秦兄斩杀巨鳄,我也已是化作鱼粪。”
张良无所谓的摆手道。
秦墨不置可否,重新躺平道:“伱不恨我杀了那大胡子?”
他还不知道,自己杀得是横阳君韩成呢。
但彼时他斩杀那大胡子,张良愤怒的吼叫,他还记着呢。
张良听到大胡子三字,不由想起韩成的音容笑貌,面上闪过痛苦之色。
但这痛苦之色,很快又被他收起,无奈道:“杀了秦兄也无济于事,还是留待秦兄有用之身吧。”
秦墨哑然:“你还在想着拉拢我?”
张良并不否认,郑重点头道:“君侯若愿反秦,张良愿奉你为主,共谋大业!”
在沼泽时,他是信口胡诌,玩心理攻势。
可此时,他却是真心实意,对秦墨的称呼,也已从秦兄变为君侯。
毕竟,横阳君韩成已死,至于韩成的子嗣,他其实并不熟。
与其去拥立一个不知道什么品性的家伙,倒不如拥立自己的偶像,拥立早已名满天下的秦墨。
张良并非脑筋转不过弯的货色,想的很透彻!
秦墨哭笑不得,莞尔问道:“我若不答应,你会不会杀了我?”
张良迟疑了一瞬,摇头道:“不会,君候心怀天下百姓,张良若杀君候,便是千古罪人,不为也!”
秦墨挑了挑眉,再次问道:“你不杀我,我又不接受你的拥立,你以后打算如何?再去拥立别人吗?”
张良被问的一滞,真有些被问住了。
横阳君韩成死了这么多天,他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拥立秦墨,始终是他的第一选择。
而拥立韩成的子嗣,他虽也想过,可却没真往心里去。
说句不好听的,有秦墨珠玉在前,他看不上别人!
此时被秦墨提问,他仔细想想,竟有些空虚茫然了。
是啊,以后打算如何呢?
拥立韩成的子嗣,最起码也要先见过再说,如果那子嗣,还没有韩成的才略,他肯定是不愿拥立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张良茫然的摇了摇头,随口道。
秦墨见他如此,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头:“你不是愿意拥立我么?不若去我河西之国为官。”
张良闻言,顿时把脸一拉:“君侯莫要玩笑,别人不知,我岂能不知。”
“那河西之国,早晚也是暴秦的领土,张良岂能为暴秦效力!”
秦墨砸了咂嘴,转变话题道:“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张良迟疑看他一眼,似有戒备之色,但随即却又为自己的戒心感到可笑,直言道:“绕海前往南越之地,君候可愿一道前往?”
秦墨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愿!”
张良:“……”
这可由不得你,我不杀你,也不能放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