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康居等极西之国的使臣,念及至此不由悄然挪动脚步,与大夏使臣站到了一起,同时将狐疑目光看向楼兰、乌孙、精绝、车师等国使臣。
他们的国家,与大秦宰相的河西封国接壤,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哼,果然是无智蠢材……”
大夏使臣看着站到自己身边的极西之国使臣,却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冷哼一声道:“只知人云亦云,你们自己不会动动脑子吗?”
几位极西国使臣被怼的脸色发黑,皱眉怒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楼兰乌孙等国使臣,这时则解释道:“你暗指我们最有嫌疑,岂不知我们与你一样,忌惮大秦还来不及,又怎敢主动在大秦境内行凶,给大秦出兵讨伐之口实?”
大夏使臣不置可否:“所以我说,他们自己不会动脑子。”
“你们的嫌疑确实很大,可嫌疑最大者,其实却是大秦君臣。”
“那俩妖女与大秦不知达成了何种交易,竟能在大秦始皇帝面前说上话,难保不是她们与大秦策划的一切,用以嫁祸给我等,博取信徒之心……”
这家伙的脑洞也是够大,居然推理出真相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脑洞太大,凭空臆测的味道太浓,他自己似乎都不是很相信,说完之后便不与诸人多言了,大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事到如今,真相是甚么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能尽快凑足路费回国,将帕莎黛母女之事带回西方,让国中贵族们,群策群力一起应对!
……
黄昏时分,帕莎黛母女终于带领信徒队伍,在咸阳城的一户奴隶主家门前,完成了所有胡商奴隶的赎回工作,欲率队出城而去。
“让一让,那来许多奇装异服之辈啸聚?莫挡着诸位君长的道路~!”
内城的方向行来了数辆马车,皆是宽大的四驾车,乃至是五驾车,随扈车驾左右的家臣们,不得不大声吆喝占用道路的庞大信徒队伍。
戴着面具的胡商信徒们,忙是纷纷让开道路,包括帕莎黛女王和小闺女安妮薇。
车驾里的皆是下值重臣,赶着明日休沐,来外城寻美食小酌,放松劳碌身心。
“唔,这不是那帕莎黛女王,还有她的女儿安甚么薇吗?怎身边又聚集这般多胡商信徒?”
蒙恬透过玻璃车窗,看到了金面女护卫拥簇的帕莎黛母女,不禁大为惊奇道。
道路两旁的所谓奇装异服之辈,他已然认出乃是胡人,面具可以遮住面容,却遮不住亚麻色的卷曲头发。
车旁随扈的家臣,听到了蒙恬的惊疑声音,便笑着解释道:“君侯有所不知,今日晨时城外的拜火教神庙前,有人发现死了个胡商信徒,被人乱刀砍杀而死,死状极惨。”
“据说,乃是西方诸国使臣派人干的,为了震慑那些仍然信教的胡商。”
“但此等霸道行事,反倒是激起了胡商的众怒,整个咸阳的胡商,九成九皆投入那两位所谓的圣女麾下……”
“那些西方诸国的使臣,也确实太过霸道,那俩圣女解救了破产胡商们,胡商们感念信奉,本属人之常情,纵然要阻止自家子民信奉,也该徐徐渐进,哪有上来便恐吓,进而杀人震慑的道理?”
“简直是逼着人造反!”
家臣把胡人之间狗咬狗的事儿,当成趣闻为蒙恬讲述,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蒙恬听得恍然,颔首道:“原来如此……不对,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脑袋点到一半,却又突的愣住,眼中满是狐疑。
片刻后,狐疑渐渐变为古怪笑意:“妙哉,好一个顺水推舟……唔,也不对……这恐怕是连环计,一切皆在算计之内~!”
家臣满脸茫然,不知蒙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甚么意思,但见他感兴趣,便又继续讲述道:“下午时分,西方诸国使臣狗急跳墙,又派了弓箭手公然行刺这两位拜火教圣女。”
“但,这俩圣女倒也机警,竟早早在宽大袍子下穿了铁甲内衬,因而刺杀并未能成功。”
“而信奉她们的数千胡商,当时便炸了群情汹涌,追杀在旁佯装看热闹的西方诸国使臣,彼时幸亏有巡丁出面阻止,承诺会抓住真凶,否则……哼哼,那些使臣一个也跑不掉,多半要被踩成肉泥了!”
蒙恬边听边咂摸,忍不住的啧啧称奇,最后嘿然道:“这又是秦相一妙棋,促进军心凝聚,其势大成矣~!”
……
……
侯府学馆旁的别墅后院里,会下妙棋的秦墨,此时还在和胡亥对弈。
不过,玩法已经从五子棋,转换到老虎吃小孩。
新的玩法胡亥一时不能熟悉,秦墨终于找回了优越感,操作两个黑子老虎,不停的吃掉一个又一个倒霉的白子怂娃,大杀四方甚是畅快。
扶苏和老范增早已懒得在旁观棋了,玩法太幼稚辣眼睛。
他们正在岸上,向前来报信的英布,问询帕莎黛母女情况,大家都是熟人倒也不拘谨。
“……我瞅准机会,迅速连发两箭,也不管中或不中,便跳进旁边准备好的民宅中,换上普通衣物,胡商信徒们暴怒,皆以为是诸国使臣派遣的刺客,便去追杀在场的诸国使臣。”
“帕莎黛女王和安妮薇公主领着胡商信徒,去与诸国使臣对质,那巡丁屯长按部就班,做出会给他们公平的姿态……经此一事,胡商信徒们更是推崇她们。”
“如今她们已尽数赎回胡商奴隶,下一步如何行事,要看主君安排了。”
英布说到此处,目光看向还在与胡亥对弈的秦墨。
扶苏和老范增也顺着他目光看向秦墨。
秦墨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知道该办正事了,便抬手掀了棋盘,上岸道:“下一步行事,要看财部何时能造出新币……”
胡亥在后面气的跳脚:“你耍赖皮,我好不容易要赢了~!”
扶苏:“……”
老范增:“……”
新玩法还没玩几局,居然又要被胡亥赢了?
秦墨不理会抓狂的胡亥,拿了棉质浴巾擦去身上水迹,一边换上干爽大裤衩和衣物,一边道:“诸公子公主去买食材也该回来了,今天咱们吃一道西域美食,英布你也留下尝尝。”
英布受宠若惊,忙是揖手:“那……布便却之不恭了。”
胡亥一听说有美食吃,顿时也不抓狂,颠颠的跟着爬上岸,穿上干爽衣物,随秦墨出了后院。
扶苏和老范增莞尔,也穿好衣物,与英布一道出后院,去前厅里饮茶。
……
诸公子公主确实已经回来了,正和吕小妹在前院里,大呼小叫的杀鸡。
那几只鸡上辈子也不知做了甚么孽,被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折磨。
甚至,有鸡被直接砍掉脑袋,无头的躯体正在院子里狂奔,一路撒下鲜血,一众公子公主吓得尖叫连连,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虞姬和吕雉也不说帮忙,只在一旁看热闹,乐的眼泪都出来了。
秦墨探手捉住那只鸡中刑天,倒转身子控血:“小生命力还挺顽强……”
吕小妹和诸公子公主长出一口气,一个个如蒙大赦,赞道:“还是姐夫厉害,我们……还是等着吃吧。”
秦墨也不废话,迅速将剩下几只鸡宰杀控血,老公孙端来热水,让他拔毛洗剥。
虞姬和吕雉见此也不再看热闹,穿上围裙加入。
元嫚也很想上前帮忙,但想到方才的惨烈场面,只得又悻悻打消念头,领着吕小妹和一帮弟弟妹妹,去清理身上的鸡血。
偏偏胡亥哪壶不开提哪壶,笑嘻嘻在后打趣道:“大姊一点都不像秦相的新妇,都不会庖厨之道,看虞姬和娥姁两位姐姐……啊~!!!”
元嫚豁然回身,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胡亥瞬间起飞,落地后滑行又滑行丈远。
等爬起来后,再不敢去招惹元嫚,转而兴致勃勃的跟着秦墨进入灶房,去观看他做鸡……
但没过一会儿,又惨叫着冲出灶房,双眼流着泪惨叫道:“呛,呛辣死额咧~!”
便是虞姬和吕雉,以及老公孙也受不住,纷纷从灶房里冲出来,呛咳的撕心裂肺。
这场面,多少有点吓人了。
而随着他们从灶房里出来,一股呛人肺腑的麻辣味道,也从灶房里飘出来,闻者无不呛咳。
“咕嘟~!”
英布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有些后悔留下吃饭了。
这特喵是给人吃的饭食吗?
闻着便这般辣,若是吃进口中,还不要人老命啊?
……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秦墨终于从灶房里出来,端着一大盆红艳艳的鸡块,送进早就准备好碗筷的厅堂里:“来来来,都先尝尝,正宗的西域大盘鸡,爆麻爆辣销魂无比,放开了吃还有大半锅哈。”
诸人看着大盆里红艳艳的汤汁,以及几乎与鸡肉等量的辣椒、花椒、麻椒,无不感到头皮发麻。
这真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英布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主君惯会开玩笑,西域哪有这等吃鸡之法……”
他近两年经常走域外商路,对此极有发言权。
“从今天开始便有了,以后我会让西域爱上这种吃法。”
秦墨嘿然解释了一句,自己也拿起一副碗筷道:“别只看着,都吃啊~!”
英布看向扶苏:“太子在此,哪有布先动筷的道理。”
扶苏脸都绿了,立即夹了一块鸡肉,放进旁边的老范增碗里,恭谨道:“长者先食。”
诸人齐齐点头:“长者先食~!”
老范增:“……”
老范增左右看了看,很像把老公孙拉来先做实验,不过看了半天没见人影,只得心一横眼一闭,将鸡块填入口中品咂咀嚼。
稍倾,老范增面上的抗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边咀嚼边点头赞道:“唔,美味,甚是美味~!”
诸人见他如此,顿时长出一口气,于是纷纷夹了鸡块品尝,然后……
“啊,辣死我啦~!!!”
“范老你怎能如此???”
“为老不尊,世风日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