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迟

“他?”

“不提也罢,提一个死人,没意思。”

死人?看来,水云山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柳迟一直以为,水云山与世无争,单看那无名,颇有仙人之资,大概活了很久。那么水云山怎么会死人,或许是云慕下山时遇见的吧?

那片枯叶很新鲜,不像是去年冬天留下的,脉络清晰,大概刚刚干枯不久。不对,这么多彼岸花同时开放,怎么会有枯叶……

“云慕,快跑!”

“怎么了?”

柳迟很着急,但一时说不清楚,拉着她的手就要跑。云慕用力的挣脱,生气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云慕还想说点什么,一股飞剑忽然出现,在那一瞬间,云慕感受到了冰冷的死亡。这彻骨的寒意,让她有些恍惚,已经很久没有遭受刺杀了。

“快跑,不要愣着!”

但是,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剑从四面八方飞来,是灵力凝结的。单看这数量,十个他们加在一起都打不过飞剑的主人。

柳迟召唤出一柄长剑,将靠近他们的剑一一击飞。飞剑数量太多,而且,飞剑的主人还没有出现。这充盈的可怕的灵力,可以在柳迟力竭之前将他杀死。

“云慕,快跑!”

“可是……”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跑!”

“你坚持住,我去找无名他们。”

柳迟说完,云慕跑开了。但是,仍然有一股飞剑朝她的方向飞去。柳迟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可他慢了一步,没有来得及弹开剑,飞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只是那一瞬,血染红了柳迟的衣裳。

柳迟的瞳孔失去了色彩,却还是喃喃地说到:“快走!快走啊!”

“柳迟,终于抓到你了。”

柳迟躺在云慕怀里,血液止不住的流。他已然有些虚脱了,嘴唇发白,可还是想护住云慕。

柳迟虚弱的说道:“追了这么远,你不累吗……”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忽然从花海中出现,他抬起妖艳的眸子,冷冷的瞧着柳迟。飞剑环绕在他身边,看来,这就是飞剑的主人。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向柳迟走去,他打晕了云慕。

“柳迟,你跑不掉的。”

“对,我是跑不掉……可她是无辜的……”

“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

黑衣男子拿出一捆绳子,将柳迟和云慕捆好,把他们扔进一所破庙里。

破庙离水云山不远,短时间无名他们却不会发现。在破庙的正中央,立着一尊佛像,被打理的十分光滑,金光闪闪。大概长被人打理。

柳迟的伤口被那黑衣男子包扎好了,还是有些发疼。看来,柳迟暂时还动不了。

“柳迟,这是哪?”云慕刚刚醒过来,黑衣人打晕了她,脖子后面还有一道清晰的红痕。

“不知道,我们出不去了。”

“为什么要绑架我们呢?”

柳迟低下头,这一切因他而起,却无法因他而终。他回答不了云慕的问题。

外面传来一阵阵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起初不是很大。那声音渐渐的近了,破庙周围只能听见这铁链的声音,阴森森的十分瘆人。

柳迟屏住呼吸,仔细的辨别声音的来源。

“柳迟,怎么了?”

“嘘……你听到了吗?”

“什么?”

“别说话,仔细听。”

云慕听见了,铁链的声音。

“这是什么……”

“不要说话……”柳迟知道,这是容家的傀儡,嗜杀,凶厉无比。

“醒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一时间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谁!”

“来,看这边……”

这声音虚无缥缈,本来就不容易辨别,但是,佛像的眼睛亮了。闪烁着猩红的光。

“哈哈哈,看见了?”佛像张开了嘴,隐隐冒出火光,此时已是午夜,佛像的一举一动在火光的衬托下,更加明亮。

供桌上的蜡烛忽然熄灭了,佛像也恢复了正常,二人陷入黑暗之中。

“千万不要出声……”柳迟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云慕差点没有听到。

容家是冲着沧海珠来的,柳迟很清楚这一点。可是这种神物不能交给他们。这些年来,柳迟一直逃避着容家的追杀,这次明明也能像之前那样跑掉……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独自逃命。或许是厌倦了。

“彭!”门碎掉了。借着月光,柳迟看见了一个五尺高的傀儡,锁链缠绕着它的脖子,一直拖到地上,足足三米长的铁链,就这么硬生生的挂在傀儡上。

那傀儡很像人,尤其是那惨白的脸颊,像极了一个曾经追杀过柳迟的杀手。

傀儡僵硬的转动着头颅,发出“咯咯”的响声。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慕,黝黑的爪子马上就要碰到云慕了。

“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柳迟大喊道。他太清楚傀儡下一步的做法了。

佛像又睁开了眼,缓缓的说道:“做什么?你会不清楚吗,柳迟?”

傀儡的爪子眼看就要到云慕的脸上了,这时,一股飞剑将傀儡击成碎片。

“你在干什么!”

“主人只让我们带走柳迟,可没让你干其他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口,又说道:“水云山,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佛像的嘴里冒出一股股浓烟,忽然飞过去几根银针。黑衣男子早就知道它会这么做,从容的躲开了。

“组织里禁止内斗,你不会不知道吧?”黑衣男子冷冷的说道。

“呵呵呵,杀了你,不就没人知道了吗?”又是银针,不过比上次多了十倍。柳迟看准了这个机会,用灵力挣开了绳索。黑衣男子此时全神贯注于银针,虽然看到了,却管不了。

柳迟又解开了云慕的绳子,他们正好处在安全的地方,黑衣男子大喊道:“快停下,他们要跑了!”

那佛像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银针又多了。

黑衣男子见实在没有办法,一股飞剑击穿了佛像,攻击这才停了下来。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云慕扶着柳迟,朝水云山的方向跑去。

柳迟的伤口裂开了,一丝血气悬浮在空中。没有光源,柳迟用灵力凝结成一颗小小的光球。也许因为体力消耗的原因,光球很暗,只能勉强视物。

虽然看不清,可云慕还是闻到了血腥。

“柳迟,没事吧?”

“没事……”他咽下涌到口角的血液,准备再说些什么,一条轻盈的傀儡丝忽然飞了过来。柳迟没有反应过来,云慕扑到他身上。一瞬间,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云慕的血溅到他的脸上。

“云慕……你……”

“快跑,快跑……”

无数的光球腾空而起,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黑衣男子就站在他们面前,这光球大概也是他的杰作。

柳迟看清了云慕的脸,鲜血使她原本鲜红的衣裳暗了许多。他们跑不掉了。

已经到了半山腰,鲜艳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着,明明就差一点……

“放我们走,东西我给你……”

“哦?”黑衣男子笑道:“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这次……不骗你。”说完,柳迟召唤出一把剑,狠狠地刺向胸口,一颗苍蓝色的珠子就镶嵌在那儿。

“这次……你……你该信了吧……”

黑衣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柳迟,这不像他的作风。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无名焦急的问到。云慕失踪快一天了,他找遍了整个水云山,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没有。”秋白平静的说道,仿佛云慕的事和它没有关系。

“她可是你的师侄!”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云慕什么实力你不清楚吗?”

天已经快亮了,但也只能勉强视物,一团一团黑越越的影子摇曳着。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秋白怂了怂鼻子,说道:“你闻到了吗?”

“什么?”

“血腥味。”说完,秋白向山腰的方向跑去,无名紧紧的跟着它。树枝划伤了无名的脸,他却毫无反应。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云慕能活着。

“找到了。”秋白平静的说道。两个小人儿躺在血泊之中,尤其是云慕,背后还有一道十字形的伤口。

“是容家……”

无名有些愤怒。但是容家不能惹。好在有人及时替云慕止了血,不然的话……

“无名……”柳迟睁开了眼,二人这才注意到,柳迟的伤更重。胸口上还有一个血洞。

“谁把你们伤成这个样子?”

……

云慕二人被带回了水云山,无名给他们做了进一步的包扎,奇怪的是,柳迟的伤口愈合了,速度快到令人不敢相信。

“你刚刚说……丝线?”

“对,”柳迟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沧海珠也落到他们手里了。”

“这可遭了……”无名捋了捋胡须,望向秋白,问到:“你要留下了吗?”

“嗯,”秋白摇了摇尾巴:“这是我的地盘,任何人都不能闯进来。”

柳迟有些疑惑:“你们什么意思?”

“柳迟,拜托你一件事。”无名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云慕,说道:“尽管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请你照顾好云慕,带着他,走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

“水云山的风暴就要来了,我不希望他们都死在这里。尽管你就是预言中的灾祸,我们还是收留了你,所以,请你照顾好她。”

“不,我可以留下来。”

“不行,你留在这会使我们分心。”

秋白见柳迟有些失落,便安慰道:“没关系,他们没有那个本事,杀不了我们。”

太阳快出来了,远处的天空泛起了白光。无名说,照顾好云慕。这是他给柳迟的任务。

临行前,柳迟问,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如果可以,忘了这个地方吧。”

三年后。

柳迟带着云慕在一个小村庄住下了。离开水云山的一个月后,她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名。

“这是哪?无名在哪?秋白在哪?”

柳迟没有回答,他答应过无名,要照顾好云慕。

后来,云慕变了,她很少说话。有时,她坐在门口,看云卷云舒;有时,蹲在地上,细数着地上的蚂蚁;有时,什么也不干,痴痴的望着远方。她渐渐的衰弱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办法。

“算了吧,柳迟,我都知道。”看着最后一个大夫的背影,她又说道:“我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云慕……”

她笑了,仿佛又成了那个云慕,眼睛里有了光。云慕没救了。从她被傀儡丝划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那些丝线淬了毒,这三年来,她一直没有告诉柳迟。一是怕他内疚,二是……

“我想回去看看。”云慕轻轻的说道。仿佛是在呓语。外面的桃花也快谢了,风一吹,就飘落着成片成片的花瓣。

一片花瓣落到云慕的头发上,乌黑的头发,更衬得桃花粉嫩。柳迟没有说话,轻轻的拂去了那片桃花,又默默地起身,去屋内取了坛酒。他是从来都不喝酒的,今天却破了例。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苦,带有一丝腥甜,这到底是酒,终归是醉人的。他的脖子涨得通红。

云慕幽幽的叹了口气,酒坛子空了,而她,与柳迟的缘分也快到头了吧?

“云慕……我们……我们回去。”

“嗯?”

……

水云山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昔日的那片花海,早已消散于野草之中,那些火红的精灵,不见了。那座亭子,倒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染上了一层浅绿。

他们继续向山顶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它叫着云慕的名字,是秋白。它从草丛里窜出来,皮毛没有往日那般雪白,脏乱了不少;原本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空洞。

看见秋白这个样子,云慕很难过,她问起无名时,秋白愣了一下。

“无名……”秋白顿了顿,不愿意开口,可后来,它还是说了。无名死了,沈易安也不见了,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听到这些,云慕有些恍惚。就连秋白,也是靠着嗅觉才能活到现在。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又是那么的遥远。

“要去神庙看看吗?”柳迟小心的问到。

云慕摇摇头,没了故人,回去有什么用呢?

再后来,他们在山脚住下了,这一住,便又是三年。云慕死时,柳迟陪在她的身边,抱着她,一整夜。

尾声

柳迟种起了彼岸花,因为,这是她喜欢的花。那片花海,比以前还要大,可惜,她看不到了。

“好计谋啊……”秋白感叹道。他们一直以为柳迟是灾祸的象征,直到今天,它才知道,柳迟本人就是灾祸。他到水云山,是早有预谋的。

柳迟灌了口酒,什么也没说。这本就是水云山欠他的,只是……

“我真的做错了吗?”

那花海红的鲜艳,像是人血染红的。却更鲜艳,更美丽。他静静地站在花海中央,紧紧的攥着一只金钗。他仿佛看见云慕在向他伸手。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对与错,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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