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把李虞拉走之后,“地下室”还剩柳望雪他们四人。杜云凯和陶华宇也过来工作台这边,俩人一起翻看起了照片,还边看边吐槽。
许青松把“坏账”的名单又浏览了一遍,其他都是随机生成的姓名,想来应该是没有剧情设定的受害者了。
退出“美丽贷”的运行程序,打开那个隐藏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有一个视频,根据拍摄位置就能判断出是偷拍的。画面里的地点是餐厅包间,圆桌中心立着一个铭牌,上面写着“甜心餐厅”四个字,桌边喝酒的一男一女正是“实验室”和“甜心美甲”。
“那个没必要建造的餐厅二楼?”柳望雪想起前台旁边的墙上贴的楼梯示意图,点点屏幕,又调侃许青松,“你这癖好可真是,拍自己女朋友还不够,还要去偷拍人家小情侣。”
许青松站在角色的立场反驳:“不一样啊,拍自己女朋友叫情趣,拍别人肯定是想搞证据。”
柳望雪喊还在看照片的杜云凯:“杜总,他偷拍你。”
陶华宇跟着杜云凯一起围到电脑前:“这变态没完没了了。”
紧接着偷拍画面里“甜心美甲”就醉迷糊了,“实验室”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印着“聘用合同”四个大字,他把笔塞到“甜心美甲”手里,哄了几句,“甜心美甲”就签了字。
柳望雪一看视频右上角的拍摄日期,42年9月10号20点25分,她对杜云凯说:“那天晚上你们真的约了,唉,熙熙要是看到肯定气死,她就是被你骗着签了合同的。”
“人才嘛,当然要攥手里,怎么能放过?”杜云凯笑笑,又拍了许青松一下,“不过你拍这个干什么?”
视频播放完毕,许青松关掉后说:“我猜我跟你大概是认识的,毕竟你跟我女朋友之间有合作。你来我这儿吃饭,我监视你是正常情况,而这个视频应该是一颗雷,我应该是留着哪天引爆的。”
杜云凯略一思索:“有道理。”
除了视频之外,还有一份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送检的产品是一整套的护肤品,正是实验室出品的那套。结果显示该套护肤品含有过量的激素或重金属成分,短期内使用确实能让皮肤达到焕新的效果,但长期使用或者停用后,皮肤便会出现问题,极有可能会导致严重的烂脸。
“果然是赚黑心钱的黑心实验室。”柳望雪抬头看了眼杜云凯,接着说,“看来林小姐的那张脸大概就是毁在整容加护肤品上。”
这份报告看完,也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许青松看了眼时间,说:“这边都找完了,咱们赶紧出去吧,把信息汇总一下。”
“好。”
大堂里文熙和李虞正坐着聊天,见他们四人过来,问:“都看完了?”
李虞还是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陶华宇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没什么,小孩子不要乱好奇。”
李虞撇撇嘴。
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文熙、杜云凯他们四人先把在老板办公室里的发现说了说。
首先找到的是“翻页手机”,里面的聊天记录是关于催债的。而负责催债的人有两个,一个叫张大,一个叫王二。他俩带着各自手下的兄弟,分拨去找贷款者“谈心”,去她们家里,她们工作的地方,还有能“偶遇”她们的地方。
不少贷款者被逼无奈,不是去发展下线,就是选择去做其他一些违法的事。有些人最后家破人亡,只落得餐厅老板轻飘飘的一句:“啧,又多一笔坏账。”
他们在老板办公桌上的电脑里也找到了偷拍视频,陶华宇问许青松:“你猜,这个被偷拍的对象是谁?”
“是谁?”
李虞说:“是蒋菲菲!”
他们找到了餐厅老板和一个匿名邮箱的邮件往来记录,记录显示,从40年6月初开始,蒋菲菲只要是和别人在甜心餐厅吃饭,无论男女,都会被偷拍后发送至这个邮箱。
除此之外,还有和整形医院一位姓赵的医生的邮件往来,进一步证实了医院、美容院和美丽贷三者之间的勾连。
文熙说:“这俨然就是一条产业链。”
而后陶华宇把在美容院里获取到的信息以及和大家说了说,许青松和柳望雪以“地下室”的内容做补充,也解释了外面那位跳楼自杀的“林小姐”是何人。
文熙、杜云凯和李虞听完后发出了和柳望雪当时一模一样的评价:“恶男坏女,狼狈为奸。”
许青松替柳望雪反驳:“按理来说你也是受害者,只不过你爱我,所以心甘情愿为我做这些。”
柳望雪不同意:“良知!什么样的爱能抹杀掉良知的存在?所以归根结底,我就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几人猛点头:“确实!”
柳望雪看向对面的文熙、杜云凯和李虞:“说说你们在甜品店发现了什么吧,我们刚刚在地下室看到了甜品姐姐的贷款记录,而且显示她已经过世了。”
许青松接着说:“记录显示,她最后一笔还款日期是在两个月前,所以我们判断她是两个月前离世的。”
“不对,”李虞说,“姐姐她是39年离世的,39年4月,割腕自杀。”
他们三人把在甜品店里获取的信息按时间顺序整理好,说给柳望雪他们听。
甜品店姐弟俩是农村里的贫困生,28年父母车祸双亡,之后靠叔叔家的帮扶得以继续上学。30年,姐姐高一,弟弟初二,成绩优异的姐弟俩忽然得到一位好心人的资助。
姐弟俩便写了封感谢信给那位好心人寄过去并且收到了鼓励的回信,就这样一来二去,姐弟俩得知了资助他们的好心人名叫梁伯俊,正在top1大学读本科。于是,top1大学就这样成了姐弟俩的目标。
33年,姐姐如愿拿到了top1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此时,梁伯俊已经成为该大学药学专业的研究生了,得知后十分高兴,并且打算继续资助她,帮她支付了第一年的学费。
另外,梁伯俊还给了她一笔生活费,但是她没要。她在暑假期间去打工了,攒了一些钱,完全够维持生活,她说她之后会去做兼职——top1大学的学生,去做家教家长们都是抢着要的,所以她有信心挣的钱足够养活她自己和弟弟。
弟弟的成绩没有姐姐好,没考上top1大学,但是因为姐姐在那里,就报了同城市的另一所大学。之后姐弟俩就一起攒钱,生活开始慢慢变得宽裕起来,甚至还可以发展一下个人爱好。
姐姐喜欢上了甜品,就在租住的老破小房子里买了材料自学,带去学校给朋友品尝,被朋友帮着一宣传,还发展出了一些客户。
37年大学毕业,按理说,top1大学的优等生,应该不愁找不到工作才对,但是姐姐面试屡试屡败。又一次面试被刷之后,姐姐在卫生间听到了关于她的议论,无非就是对她样貌的一些嘲讽。例如“录用她就等于拉低公司的整体颜值水平”,“成绩再好能力再出众有什么用,还不是长得丑”,“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还是整整容再出来见人吧”等等。
李虞说:“她去世后,我在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写的空间日志。她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但也仅就知道而已。那次面试过后,是她第一次对着镜子审视和挑剔自我,从那时开始,她心里就被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一根刺。”
姐姐的那位朋友家里有些闲钱,她自己也是一个自由散漫的人,对上班没有任何兴趣,就想拉着姐姐去开甜品店,她父母出钱,姐姐出力。但只有一点,这个甜品店必须开在她老家——就是现在位于甜心大街的这家。
这相当于是创业了,姐姐拿不准主意,就给梁伯俊发了信息,征询他的建议——姐弟俩虽然不需要梁伯俊的资助了,但也没跟他断了联系。平时梁伯俊还是会关心姐弟俩,姐弟俩有时遇到问题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也会找他聊聊。他们把梁伯俊视为恩人和榜样,甚至还有些人生仰望的意味在里面。
彼时梁伯俊已经在城南甜心实验室工作了,听说后特地抽时间往城北甜心大街跑了一趟,而后和姐姐说,这里发展还挺不错的,街道基础设施齐全,人流量大,甜品店也不多。他也吃过姐姐做的甜品,觉得手艺不错,就对姐姐说,想试的话可以试一试。
于是姐姐就过来了,和朋友一起开了这家甜品店。
生意确实不错,店铺规模不大,因为是小城市,房租不算贵,装修也没花太多钱,她们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不仅全部回本,还有盈余。与此同时,姐姐也通过梁伯俊认识了他朋友的朋友,谈起了人生第一段恋爱。
也就是这段感情,直接把她拖入了深渊。
文熙说:“从姐姐的手机和电脑里找出的信息可以拼凑出来,这个男的并不是因为喜欢和欣赏才与她在一起的,他就是纯粹把这当成了一场游戏在玩。”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提起容貌相关的话题,从不贬低姐姐,只不过是从别的漂亮姑娘那里找到姐姐没有的特质并加以夸赞。
比如姐姐是单眼皮,某次和朋友聚餐后,他就给姐姐发了张照片,说“我哥们儿的女朋友,我怎么感觉她这个双眼皮是做的呢?别说,比你贴的双眼皮都自然的,显得眼睛又大又灵动”。
比如姐姐没有卧蚕,他发一张视频截图,说“我朋友说这种卧蚕好可爱,不过你没有也没关系,在我眼里你一样很可爱”。
面部所有的地方轮翻说完之后,就是身材。姐姐是平胸,他就发了情侣私密照过来,说“想跟你拍这种,不过好可惜啊,肯定拍不出这种溢出指缝的感觉,你的我一掌全部盖住哈哈哈”。
胳膊、锁骨、腰、臀、腿,无一处没被他影射过。
姐姐的那位朋友是个美女,他有时候还会把她俩放在一起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