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公,属下来帮您提桶吧?”
不远处,现任内监机教头祝奇辰正佝腰上前,“您只顾浇水便是,这桶……卑职帮您提着?”
转头看了祝奇辰一眼,傅福详笑着摇摇头,“用不着,这点小事咱家能干的来……”
说着,他将水瓢中盛满的清水挥洒到近处的花蕊,望向那一株株被淋湿的花朵,眼神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护之色,仿佛他浇的不是花,而是他自个的孩子。
“宣京府衙门押着的那个刘大红,你要带人扣回镇抚司好生审问……”
说话时,傅福详头都没抬,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浇花,“邱旭还真是有能耐,日月教的人都被他给审出来了。”
祝奇辰低头仔细聆听,不敢妄自打断傅福详的说话节奏。
“事涉日月教,万岁爷的意思是,让咱们内监机全权办理。”一边说着,傅福详一边将水瓢放回桶内,“这事……非同小可,能抓着尾巴,就说明日月邪教潜伏渗透京师己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着,他将水桶轻轻放下,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万岁爷很不高兴……”
当傅福详说出这句话时,祝奇辰能明显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气压都骤然降低了,呼吸不由得一紧,低下头问道:“还请……还请公公明示,属下……该如何做?”
“我能有什么指示?”傅福详陡然一笑,那笑容中毫无感情色彩,只看得人发慌,“挖地三尺也得把潜伏在京城的邪教逆贼揪出来……”
祝奇辰心里一咯噔,不知为何,他从傅福详这话中感知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戾气。
“你该学学你上任教头沙东行的办事风格,呵……现在该叫他副督才对了。”傅福详仰头看天,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咱们内监机是天子鹰犬,行事办差只需向天子一人交代!何须畏手畏脚?尽管放开了去办就是!”
“皇上在上边撑着,这京城的天,还塌不了!”傅福详搓了搓手,突地抬起头看向祝奇辰,杀气腾腾地道:“但凡有人碍事,你一并抓了就是!”
祝奇辰面色一沉,郑重回应道:“卑职明白了!”
“去吧,把差事干好了比什么都强。”
祝奇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告离而去。
行至官道上时,祝奇辰绷着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他大口喘着粗气,伸手擦拭着额鬓两边渗出的冷汗。
不知为什么,他只要与傅福详这位内监机总督独处,心里就总觉着压抑异常,尤其是傅福详那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总给他一种瘆人的感觉。
“他奶奶的,太监身上的阴气就是重……”
在心中发出无声咒骂后,祝奇辰顿觉好受不少,大步朝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