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琦不敢去直视老师的眼睛,只低下头闷声道:“学生……学生不该忘本,好不容易高中入仕,理应对得起穿上身的官袍。”
“你是觉着为师在责怪你贪污受贿的事?”
“难道……难道不是吗?”
刘广义摇摇头:“好不容易穿上官皮,想要为自己谋些福祉本就无可厚非,可也得有轻重之分,这其中的尺度你得拿捏好。”
“偏偏,这个度你没拿准。”
这话方玉琦听得一知半解,他有心想向老师求解其中深意,可又怕被老师嫌弃愚钝,故不敢张口发问,只能干愣在原地。
“自你升任江南参政以来,没少收人的孝敬,这些事,为师心里清楚,你以为皇上就不知情吗?”
刘广义抖了抖衣衫上的泥土,抖搂着脚从田地中走了出来,“可这些年来,为师却一直没有劝阻你,你,可知是为什么?”
方玉琦满脸茫然:“学生……学生不知,还望老师求解。”
刘广义抬手示意他从田里出来,深吸气道:“我本以为你能拿捏好其中尺度,没成想你却愈发放肆,我从那时候便猜到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出事,有想过劝阻你一二,但转头一想,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你栽个跟头长长记性也不错。老话说得好,人教人说一千道一万遍的效果也远不及遇着事后栽次跟头来得深刻。只不过,为师没想到的是,这不祥的预感应验的如此快……”
听到老师的肺腑之言,方玉琦更觉羞愧:“学生无用,辜负了老师的期望与信任……”
“贪污受贿从不是什么大问题,你错在没拿捏好其中尺度,甚至分不清哪头轻哪头重,这才惹得皇上不快。”
刘广义负手而立,面色平淡道:“就说这大半年里,江南各府县多少应交到你手中的政务都被你转至他手,亦或变着法的搁置了?”
“满门心思钻营着该受谁的孝敬,享谁的好处,却连自个该干的差事都落下了。”
“若如此,也就算了。可你竟然连跟顶头上官的关系也处理不好,还几度差点跟林伟诚撕破脸……这些事,你以为落不进皇上眼里吗?”
“我……学生知错……”方玉琦面臊耳红,只觉羞愧难当。
确如老师所言,从大半年前开始,他就鲜少过问公务差事了,满门心思不是铺在如何受贿谋私,就是钻营着如何让自个的官阶更进一步,心思变得极度浮躁……
“你还年轻,犯了次错不至于让皇上对你彻底失望,但你也要切记,同样的错不能再犯第二次,皇上是有容人之量,但对下边的臣子,远没到放纵的程度!”
“学生……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同样的错……学生不会再犯第二次了。只是……这一次,学生之所以……之所以会吃如此大亏,学生也承认跟自个德行不佳有关,但更重要的是……有人在暗中刻意推波助澜,甚至设计陷害于学生……”
“这我知道。”刘广义眉目深沉道:“有人故意想把江南近期发生的命案往你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