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对你好不好?”拓跋辰野关心地问道。
“恩,师父对我很好,你们呢?”朱颜醉的小脸已经有些发白。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唐若书见她发白的脸色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闷。”朱颜醉不想多惹事端,“拓跋,你能不能帮我借把琵琶?”突然觉得现在的心境不错,很想弹琵琶,顺便也让等一下的表演更精彩一点。
“我师妹就有,我去借吧。”唐若书说着就走。
“谢谢若书。”朱颜醉勉强露出了笑。
“拓跋,你的伤,好全了吧?”毕竟是为她受的伤,哪怕知道大长老已经帮他医治了,也还是她这些天来心中的一块石头。
“早好全了,小醉是在关心我吗?”这个**,一点都没有身为皇子的端庄。
“你不要调戏我!”朱颜醉故作害怕地调侃他。要调侃,拓跋辰野这个古人肯定是没有她开放的,于是她赢了一局。
“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表演就别参加了,没人会怪你的。”拓跋辰野严肃地劝道。
“真的没事,等一下你们就好好欣赏吧。千万不要被我迷住哦。”她故作臭屁地开玩笑。
正说话间,唐若书就抱着琵琶向他们走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师妹关欣。朱颜醉是第一次见到关欣,十五六岁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很清秀也很可爱,脸上挂着笑,两个小小的酒窝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捏她的脸颊。想该也是个活泼的可人儿。
“醉醉姐姐好,我叫关欣,你可以叫我欣欣。”她称呼人的方式也特殊,但是让人心里感觉很舒服,很想亲近她。
“你好,你是若书的师妹,那也便是我的妹妹了。”朱颜醉和气地说道。
“恩!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醉醉姐姐好厉害呢,做了清冉尊上的徒弟。姐姐,尊上是不是很严肃?是不是都不说话,很吓人?”女孩子天生的八卦心理。
正待朱颜醉要开口解释,只见孙雪影已经下了台,那么下一个便是她了。
“加油。”另外三人齐齐为她打气。
朱颜醉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高位上的水沐槿,然后抱着琵琶缓步走上望星台。此时的朱颜醉娴静似娇花照水,虽无沉鱼落雁之容,也无闭月羞花之貌,却俊如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自有一番聘聘袅袅的韵味。
这样的场合笔墨纸砚自是备好的,朱颜醉缓步上台,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她将墨都置于地上,又脱了鞋子,只着雪白的袜子,然后才缓缓抬手,珠玉般的声音顿时缭绕于耳,随着一曲《大浪淘沙》翩然起舞,空谷梵音般的悠扬荡漾在未央上空,台下众人顿时入了神,从未听过这样的琴音,也未曾见过这样的舞步,可是在她脚下却舞得那么随性那么飘然却又步步踏入人心。
拓跋辰野和唐若书满眼的惊艳,她的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跳跃都仿佛刻在了他们眼底。唐若书旁边的关欣更是目瞪口呆,自己还天天琵琶不离手,见识了醉醉姐姐的琴技之后,怕是以后都不敢再碰琵琶了。
杨熹看了看台上,又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水沐槿,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前方,才稍稍放下了心。
只有孙雪影,妒恨地目光恨不得将朱颜醉碎尸万段。
朱颜醉忘我地舞着,上未央的这些日子师父每天不忘叫她吐纳打坐,这就见了成效了,她只觉得身子轻盈非常,如若不是腰间的疼痛,她怕自己都能飞起来了。
正一个弯腰,却发现琵琶下的裙子印出了血红,心底暗叫不好,怕是刚才的伤口出了血了,这要是让众人看到,可如何是好,怕是不会让她表演完的吧,那师父岂不是……要被笑话了?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怎能因为她被人说三道四?
正思索间,急中生智,快速舞到笔墨边,几个漂亮的回旋拾起地上的朱砂一个转身倾数从腰侧而下倒于裙摆处,顿时雪白的裙子上好似荼靡了一片红梅,随着她的旋转裙摆上的鲜红如娇艳的花瓣飘飞于台上,她原本的想法是在这望星台踏出一副大浪淘沙,如今看来只能改为画梅了,心中有些许恼怒,可惜了这一身师父送的霓裳了。
看台不高,众人倒是都看到了洒在地上的鲜红了,但都看不明白她到底意欲为何。
此时孙雪影看出了她的异样,心知是自己那一剑果真是起作用了。带着得意地笑请示杨熹:“师父,影儿想跟师妹切磋切磋。”
杨熹看了一眼水沐槿,见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询问道:“师弟以为如何?”
“醉儿还未习剑术。”淡淡的一句话,但表明着他的拒绝。
“尊上,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孙雪影急了,这可是羞辱朱颜醉的好机会,她怎能放过。
见水沐槿不再说话,杨熹一摆手:“去吧。”
孙雪影面上一喜:“是,师父。”
朱颜醉正弹着舞着画着,却见孙雪影提剑而上,蛇般地缠上她。心中恼怒着急,却也不动声色。她今天是要给师父长脸的,不能失败。于是用她的舞蹈功底堪堪地躲着孙雪影的剑。
朱颜醉旋转得越来越快,可是孙雪影的剑来得也更快。一曲大浪淘沙未尽,琴风一转换成了《十面埋伏》。她的双脚都踩了墨,随着紧张的琴声,以左腿为轴,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她每多舞一步,地上便多一份颜色。
忽然自地上翩然跃起,衣袂翩翩,宛若凌波仙子。左手抱着琵琶,右手同时抓起桌上的四根毛笔,在地上挥舞。孙雪影更为嫉恨,一记杀招随然而至,朱颜醉正写毕,见她的剑凌厉地直直朝着自己刺来,心头一惊,但是心知自己是绝对躲不过的了,腰间的疼痛更是因为刚才的奋力舞蹈而一波一波地袭来,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小醉!”
“姐姐!”
二人也顾不得规矩,齐齐向望星台飞来,可是有一道白色的光比他们更快,飞至台上,就在剑至朱颜醉胸前的一刻,抱起她优雅淡然地一个退后。淡然的眸子看着孙雪影,似乎要散发出冰来。孙雪影顿时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杨熹和各位长老以及各派掌门此时也已来到望星台。
朱颜醉在水沐槿怀里,虚弱地吟出一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便晕了过去。同门相残,何其残忍?
水沐槿不发一言,抱着她便翩然飞走。
众人看着此时情景,尊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这样不发一言地离开,怕是已被惹恼。这时有弟子注意到望星台的地上,惊呼:“足底生画!”
众人齐齐看向地面,婀娜的枝干,血红的花朵,甚至还有飘零的花瓣,这样的画工,只怕他们几百上千年的功底也是比不上的。还有旁边的题诗“一度相逢一度思,最多情处最情痴。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没有一个“梅”字,却句句都是“梅”,在场又有谁能作出这样的诗句。方才见她四笔齐下,这四句竟是同一时间写上,一心多用,却笔锋有力,好似入地三分。
众人看着心中齐齐赞叹,莫怪水沐槿会破千年之例,收她为徒。这等才艺这等风姿,纵是仙界第一美人芊蔓仙子苏婉晴也是望尘莫及的。
“好一出踏血寻梅!”二长老赞叹。这丫头,倒是有点对他胃口。
朱颜醉临走时丢下的那四句,更是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虽说是比试,可是本是同门,却有这样的杀机,众人也被朱颜醉的那四句诗生生拔出了心底深处的同情。
尤其是拓跋辰野和唐若书,看着朱颜醉走时的苍白脸色,还不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对她做了什么。
“影儿,起吧,台上比试,各凭本事,你也只是好胜心强了点。”杨熹没有责怪她,反倒对水沐槿和朱颜醉颇有说辞。
他就是看着朱颜醉不顺眼,觉得收她这样的人入门就是污未央的颜面,更何况还拜入水沐槿门下。现在当着各门派的面,就这样抱着他的徒儿走了,虽然师弟常年清心寡欲,可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会有什么难听的说辞。
稽留掌门也附和:“未央拜师大典,人人都表演仙法剑术,她这是什么,不堪入目。影儿只是提醒她,不该偏离主题而已。”言下之意是他女儿做得对,是尊上的徒弟技不如人。
众人也悻悻然,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进行拜师大礼,方才的插曲也就被遗忘了。
就在刚才,离望星台不远的树上,闪过一道紫光,一闪即逝,众人都不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