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满乎图看着函普,问道:“老先生,您经多识广,我想请教下您,像这样的情况,您说我们不仇杀行吗?!老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最近以来,我们和完颜部落已经打斗了好几场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反多杀了他完颜部落两人,现在正等待着他来报仇呢!”
函普闻言,又“哦”了一声,说道:“那是肯定的,以你们女真人的规矩,完颜部落要杀你们四个人呢。”
得满乎图大声回道:“要那样,我就再杀他八个人。”
函普道:“那完颜部落又要杀你十六人。”
得满乎图愤然答道:“那我就翻倍杀他三十二个人!”
函普道:“那完颜部落就再杀你们哈赤部落六十四个人。”
得满乎图道:“那我们哈赤部落就再杀他完颜部落……”数字上了百,得满乎图一时算不出来了
函普接上说道:“那你们就再杀他一百二十八个人。”
得满乎图说道:“对呀!我们就再杀他一百二十八个人。”
“对什么呀?!”函普道:“尊敬的酋长,你仔细算算,你们哈赤部落满共有多少人?”
得满乎图眨巴着眼睛说道:“三百来人呀!”
“对呀!”函普道:“你哈赤部落满共才有三百来号人,你再杀人家完颜部落一百二十八个人,人家完颜部落就要再杀你二百五十六个人,那样的话,不是把你哈赤部落的人基本上杀完了嘛!你们就这样一直相杀下去?地不种了?牛不养了?羊不放了?男人杀死了,女人们咋办?女人被抢走了,男人又怎么办?哈赤部落不繁衍生息了吗?准备灭种绝后吗?!”
闻听了函普这一番话,得满乎图一时语塞。
函普缓了口气,续说道:“尊贵的酋长,为什么不这样想,谁杀了你们的女人,你们就找谁偿命便是,为何而要满群族去复仇呢?”
得满乎图闻言,又是一怔。
函普续说道:“尊敬的酋长,我发现,你们女真各部落之间,因为草场、水源、猎物等鸡毛蒜皮的事情,常常大打出手。打斗中,对方杀了你们一个人,你们必欲杀对方两个人;对方被你们杀了两个人,他们又必欲杀你们四个人。你们一天到晚,就因为厮杀,耽误了多少事情?若是不厮杀,你们人口可以不减少,腾出来的时间可以放牧,唱歌,跳舞,为什么非要不停地厮杀呢?这样的厮杀,何时才是个头?你们自己烦心不烦心?”
那当然是烦心了!得满乎图心想,不是我愿意厮杀,是对方杀了我一个人,我不杀了他两个人,那我这个酋长还有啥威信?还怎么领导和凝聚全族的人?
现在可好,我多杀了他两个人,他必然要杀我四个人,我不准备厮杀怎么办?他若是来报仇,杀了哈赤四个人,我必须去杀他八个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得不这样呀!
函普看着得满乎图,揣着着得满乎图的心思,说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不这样厮杀呀。”
得满乎图闻言,心里暗道:可不是嘛!你以为我愿意一天到晚地杀杀杀?!问题是完颜不行,是他要杀杀杀的!就这么个情况,我能咋办?只有奉陪呗!
虽然如此,函普的一番话,还是说动了得满乎图,也有了不再无休止厮杀的心思。
函普一番话,直说到了得满乎图的痛点上,得满乎图闻听后,心里感触良多;然而,得满乎图心想,函普不过是从高丽国流落到女真的一个老头而已,他说的再好,有个啥用?不管用呀!管用的话得由管用的人来说才管用哩。
得满乎图并未想到函普是受完颜冒得委派而来的。
函普看了看得满乎图,琢磨着得满乎图的心思,知道得满乎图已经有点动心了,遂继续说道:“我看尊贵的酋长,也是个大智大悟的人。你想想,你们被杀了一个人,就跟人家没完没了地打,全族都参与进去了,这得费多大的劲?再说了,如此打来打去的,太没有意思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就依我见,谁杀了你的人,你找谁偿命,不要连累其他无辜的人。比如,你们部落的老三,被另外部落的老四给杀了,那你们就去对方部落,把他们的老四给杀了就行了,再不要乱杀他人。这个事情,放到对方部落也是这样,你们不就省去了无休止的斗杀?”
得满乎图闻言道:“老先生的这番话说得太好了,这个办法也太高明了。”
函普闻言笑笑,又说道:“还有比这好的话和高明的办法呢,尊贵的酋长,您愿意听吗?”
得满乎图闻言,嗔怪地道:“咋才是个愿意听吗?是太愿意听了,就怕你不讲啊!贤能的老先生,你只管说,我听。”
函普一步步地引着得满乎图入巷。
函普遂继续讲道:“尊敬的酋长,部落之间,凡有斗杀,只诛首乱者一人,然后让对方赔偿财物,这样一来,你们不但避免了死伤更多的人,而且还能补偿因此而造成的损失,这不是更好的话和更高明的办法吗?尊贵的酋长,您想想,你们一年到头,逐水而居,游动放牧,不就是为了积攒点钱财嘛!只要他对方的钱财多,你就让他打呗,不怕他钱财到不了你的衣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