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将手中赦书递向徐秉哲。徐秉哲跪在地上,双手接了燕青递过来的赦书,搭眼一看,正是他极为熟悉的瘦金体,乃太上皇赵佶亲书也!再仔细看,见上面写着:“持书者乃朕钦赐侍卫,姓燕名青字小乙,无论过去,抑或将来,但有罪责,一律赦免。”落款是赵佶亲书字样。
徐秉哲看毕,方知眼前的汉子,乃是前梁山大名鼎鼎的好汉燕青,伤人不眨眼,极是凶蛮。
徐秉哲心里后怕,心道,还好,这厮没二话不说把俺给杀了,这已经是阿弥陀佛、上苍保佑了,在这厮面前,充不得好汉。徐秉哲如此想着,慌忙叩首,口称道:“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秉哲刚称毕万岁,耳中传来李师师燕语莺声:“徐大人请起吧!”徐秉哲闻声,抬头望去,见李师师站立在杏花楼大门上。徐秉哲看了燕青一眼。燕青道:“起身吧!”徐秉哲方爬起身来。
李师师迈着碎步,移身过来,望徐秉哲道了万福,款声说道:“请徐大人进楼说话。”徐秉哲答道:“回明妃娘娘,微臣不敢。”李师师道:“无妨。徐大人请进。”徐秉哲又看燕青。燕青道:“请吧!”徐秉哲方在李师师陪同下,走进杏花楼中。
徐秉哲进到杏花楼中,首先看到的是两大箱子金子银子,两眼放光,随即将目光移开。
李师师坐在了八仙桌旁左边太师椅上,对徐秉哲说道:“徐大人请坐。”
徐秉哲望李师师一拜道:“明妃娘娘面前,微臣不敢就坐,微臣就站着听旨。”
李师师道:“燕将军乃妾身之结义兄弟。梁山招安前,太上皇便接见了燕将军,相谈甚欢,特赐燕将军为侍卫,并亲书赦罪证书。这个徐大人可能不知道吧?”
对于燕青,徐秉哲是知道的。前几年的时候,徐秉哲主持开封府,有一日,忽有衙役报称方腊余党入城,他当时吃了一大惊,以为是大批的方腊余党,便赶到殿帅府,请太尉高俅出兵,搜索方腊余党。
结果,进到汴京城中的并非大批方腊余党,而是燕青及方腊的二公主银芝等少数几人。
情况随即奏报给徽宗赵佶。赵佶心里也纳闷,京师中如何出现了方腊余党,为首的还是自己亲书赦免了的燕青。
当时,宋江征剿方腊凯旋而归,正在汴京南郊歇马,徽宗遂招来宋江,询问情况,方知燕青深入方腊老巢帮源垌,立有大功、只是在返京途中,不辞而别的情况。徐秉哲没想到,今天在杏花楼前,亲自碰上了燕青。徐秉哲暗自庆幸自己命大,没让燕青给一剑砍了;假若当时让燕青一剑给砍了,也就砍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手里有太上皇亲笔赦书,谁能把他怎样?!
如此一想,徐秉哲心虚了许多,低声答道:“回明妃娘娘的话,小的实不识得燕将军。”说毕,徐秉哲遂又向燕青一拜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燕将军了。”
燕青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李师师道:“不知者不怪。徐大人,你的部下前来杏花楼征收金银,可是你派来的?”
徐秉哲赶忙推脱道:“非也,明妃娘娘,非是微臣派来的,实是上官王时雍派来的。”
李师师道:“不管是谁派来的,总之是开封府的御林军。徐大人,朝廷有难,妾身自当尽绵薄之力。金子、银子有,在那里,你自己看。”徐秉哲转首又去看那两箱子金银,眼中放出金子般的光芒。
李师师接着说道:“开封府依朝廷之令,征收金银,实属应该,只是你开封府将领不该威逼妾身。妾身虽出身卑微,然却是太上皇赐封的明妃,你开封府一个小小的提辖官便要妾身之身子,将置太上皇于何地?将来太上皇回来,妾身是奏告还是不奏告?妾身若是奏报了,你开封府将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依太上皇之身份、权力,处置不了你开封府?”
徐秉哲见说,吓得噗通下跪在地上,高声辩解道:“回明妃娘娘,这个情况臣实不知,万望明妃娘娘恕罪。”
旁侧燕青愤然说道:“那厮已被本侍卫给杀了!”
徐秉哲高声叫道:“杀得好!若本管得知,也要杀了那厮。”
李师师道:“徐大人请起。此事就算过去了,那两箱子金银,徐大人可令兵士们抬走。”
徐秉哲闻言一惊,想都没想就答道:“微臣不敢。”
“何故不敢?”李师师问道。
徐秉哲心想,没错,是圣上派俺来搜索金银的,上官王时雍也向俺透露,可以向李师师征收,但李师师毕竟是太上皇的行首,人家之间关系好着呢!再说了,太上皇和圣上乃是父子关系,太上皇的面子,圣上不可不给,到时候,人家父子和好了,我成罪人了,追究其我的责任来,就没人给我说话了。正因为如此,徐秉哲不敢抬走李师师大厅中放着的两箱子金银。
李师师笑了笑道:“徐大人,目今正是朝廷危难之际,假如满足了金人的要求,即刻保得汴京不失,这点金子银子,不算甚事,你也是奉命行事,只管抬走便是。”
李师师如此一说,徐秉哲又动心了,转首看向那两箱子金银。徐秉哲在心里权衡着利害,琢磨着该不该抬走那两箱子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