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容只是寻常的人,若是嫁给好美貌的夫君,将来难免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意外。
她的目光转向虞珩,杏眼中除了温柔,还有胜过大部分人的坚定和智慧,“郡王身边的人,容貌丝毫不输殿下的宫人。”
虞珩点头,语气坦荡至极,“我与阿雪相同,想要与能有阿雪从前九分神韵的人携手余生。”
张家女郎起身朝虞珩福礼,笑道,“祝郡王和殿下都能得偿所愿。”
虞珩拱手,“若能借你吉言,将来必有厚报。”
发现虞珩左脸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心中隐有不甘的张女郎彻底释然,再次深福,直接转身离开。
如果她没有选择放弃,也许永远不会见到襄临郡王这样的笑容。
戎家女郎和付女郎面面相觑,眼中似有若无的敌意彻底变为迟疑。
殿下女装时的美貌实乃人间罕见,怎么可能轻易出现比女装殿下更美的人?
付女郎默默低下头,拿起枚糕点小口进食。
在殿下和襄临郡王皆爱美貌的情况下,襄临郡王妃的位置远比殿下的正妃稳妥。
只要襄临郡王妃不犯错,就算襄临郡王娶妻后又遇到绝美之人,也只能纳为妾室,襄临郡王的爵位仍旧要按照祖宗家法传给嫡出长子或长女。
相比其他人,戎家女郎对纪新雪的喜欢更加纯粹。
她心中充满美好的幻想,觉得只要她能和纪新雪成婚,彼此的感情就会日渐深重。久而久之,未必不能改变纪新雪如今的想法。
戎家女郎用快要被扯碎的手帕,擦干掌心的因为紧张冒出的汗水,沉声道,“不考虑容貌,殿下喜欢什么样的性格?”
坦荡直率、怜贫惜弱、勤奋自律......
虞珩沉吟半晌,答道,“没见过他喜欢什么人,倒是格外喜欢苏太妃养的狸奴。”
“那只猫大概什么样?”戎家女郎迫不及待的追问。
“通体白色,有粉嘟嘟的肉垫,鸳鸯双眼,据说有异族血脉,是只很漂亮的小猫。”虞珩伸出手,示意戎家女郎看他手腕处的红痕,苦笑道,“多少有些不知好歹,还蛮不讲理,吃完小鱼干就翻脸不认人。”
他好心劝道,“你别因为想和阿雪有更多的话可说,就专门养只这样的猫,小心它挠坏你的脸。”
戎家女郎满脸古怪的点头。
殿下不仅平时待人宽和大度,还格外热衷于为狸奴收拾烂摊子。
难道完美如殿下,喜欢完全与他互补的性格?
娇蛮任性、随时闯祸、蛮不讲理、不知好歹......
戎家女郎仔细将备受纪新雪宠爱的狸奴都有什么性格特点记在心底。
虞珩嘴角虚浮于表面的笑意逐渐变得真实。
见戎家女郎格外勤恳好学,又将纪新雪哄‘胡搅蛮缠’的纪明通和‘平白作妖’的纪宝珊时发生的趣事,也说给戎家女郎听。
因为虞珩口中脾气和软的纪新雪太有诱惑力,已经决定在纪新雪和虞珩之间选择虞珩的付女郎眼中都浮现犹豫。
如果能有被五殿下捧在掌心宠爱的可能,似乎值得她赌上五殿下会迷上更年轻貌美之人的风险。
但襄临郡王能如此耐心的回答她们这么多问题,也是表面冷漠实际宽和耐心的人。
付女郎犹豫半晌,终究没能舍得放弃‘安稳’二字。
她趁着虞珩和戎家女郎说话的间隙,不动声色试探虞珩喜欢什么模样和什么性格的女郎。
相比热情直爽的戎家女郎,付女郎的心思更细腻。她没有如戎家女郎那般开门见山的询问最关心的事,而是将她性格和观念融到趣事中说给虞珩听,通过虞珩听到这些事的反应,进一步观察虞珩。
虞珩若无所觉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忽然满脸讶然的望向付女郎。
付女郎羞涩的低下头,明示她对虞珩的好感。
“我......”虞珩故意做出惆怅和犹豫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看向付女郎,“我希望她、你、我会从宗室过继两个孩子。”
话毕,虞珩在戎家女郎和付女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满脸难堪的低下头。
戎家女郎和付女郎面面相觑,忍不住瞄向虞珩腰间。
为什么要过继?!
凉亭内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
虞珩单手支额,以另一只手遮挡半张脸,整个人都透着难堪。
付女郎数次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猛地起身时不小心以广袖将石桌边缘的碟子扫落,发出极刺耳的碎裂声。
她脸上浮现惊恐,凭着本能的惧怕连连后退,见虞珩保持原本的姿势,立刻转身逃跑。
襄临郡王为什么要告诉她这样的秘密?
她不想知道!
冷风顺着忽然掀开的轻纱吹在戎家女郎脸上,令戎家女郎打了个寒颤。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宽大的广袖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凉亭。
襄临郡王居然......
好人没好报,可惜。
青竹满脸沉重的弯腰俯在虞珩耳边,轻声道,“女郎们都离开了。”
“嗯”虞珩放下挡住半张脸的手,犹如寒星般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碟子中的各色糕点。
青竹看到虞珩嘴角的笑意,好不容易才保持稳定的眼皮又开始乱跳,忍不住抬手向自己的脸,确定表情有没有扭曲。
纪新雪离开凉亭的动作干净利落,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能入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眼的女郎,皆是身份、教养、学识、容貌都能笑傲长安女郎的贵女。
虞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突然面对是个风格各异的女郎。即使仅仅因为好奇,也会格外留意她们。
如果......
没等纪新雪想更多,健步如飞的纪成已经只剩下背影。纪新雪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纷乱的想法,小跑去追纪成,连回头远眺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到纪明通暂时休息的小院时,皆因体力消耗巨大,不得不停在门外平息急促的呼吸。
纪新雪在喘息之余,艰难的开口,“她喝了多少?太医怎么说。”
能让纪成如此急切,必定不是普通的醉酒。
纪成眼底皆是心疼,语气格外沮丧,“是焱光二十年的烈酒。”
“咳咳咳、咳咳!”纪新雪因为过于惊讶呛到空气,门前的柱子咳得昏天暗地。
按照时间算,焱光二十年的烈酒,应该是长平帝最早酿造出的烈酒,距今已经有至少十年的时间。
别说是纪明通,就算让时常饮酒的军汉来喝十年前的烈酒,也很难不醉。
据他所知,长平帝酿造的第一批烈酒,是长平帝命人酿造的所有酒水中,成功率最感人的一批。
本就没有多少成品,几乎都分了出去,能留到如今,酒香更加浓郁,已经能称得上孤品。
大概是清河郡王或清河郡王世子用来招待‘贵客’的酒水,不小心被‘家贼’盯上。
纪新雪简直不知道该称赞纪明通和纪成神通广大,还是怒斥两人胡闹。
终于缓过胸口逆行的那股气,纪新雪立刻顺着敞开的房门,大步走向屋内。
这是清河郡王府专门为醉酒的宾客准备小憩的地方,屋内只有张普通的黄花梨木床和软塌。
脸色绯红的纪明通正卧在软塌上,眼睛即使眯成细长的形状,仍旧能看出其中的水泽。脸上挂着层漂亮的淡红色,显得纪明通更加娇憨可爱。
“阿雪?”纪明通懒洋洋的朝纪新雪招手,“来。”
没有纪新雪预想中的酒臭,纪明通安静可爱的模样也与纪成火烧眉毛似的急切不相符。
面对纪新雪狐疑的目光,纪成面露憨笑。
他总不能为将纪新雪骗来,真的将纪明通灌醉。
好在纪新雪没想过纪成故意将他从‘相亲会’骗走的可能,只是觉得纪成跳脱,并没有心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