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在凉州,汉武帝的辞和故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事迹,数百年后的今日还在广为流传。
无论是皓首鸿儒,还是目不识丁的走夫贩卒都耳熟能详。因为有他们两人的时代,寇边劫掠的匈奴远遁千里,无数商贾对丝绸之路趋之如骛,也给西凉带来遍地黄金的富庶日子。
这样的生活,凉州的人们很怀念。
如今,也只能怀念。
一曲终了,余音绕山峦。
华雄收起羌笛,失去了再吹一曲的心情。
当年汉武帝,是以辞悲秋,感慨此身将老。
而他此刻是借曲悲怀,感慨着被朝廷当成弃车保帅的棋子,和誓死随征的将士们慢慢凋零的命运。
如果能活着回去,再度征战沙场的时候,“大汉威武”这种呼哨,我还能喊得出来吗?
麾下随征的将士,还会豪迈的应和吗?
华雄抬起头,看着昏沉的苍穹,目光有些迷离。
随即,便摊开手掌,接住了一片晶莹。
今岁的初雪,来得有点早。
不过,来得早也好。
大雪封山的时节,会减缓兵卒们创伤的化脓或感染,也给叛军围堵的兵马造成行军不便。
“华小子,要不,我们分兵吧!”
耷拉着一只胳膊的杜县尉,策马来到跟前,拉住了华雄的战马缰绳。
他是想带着伤兵们,前去金城郡袭击,吸引叛军的注意力,好让华雄带着依旧完好的兵卒们,趁机绕道回去羌道。
“我和兵卒们商量过了,都觉得你们活着回去,才有人帮我们报仇。”
他用这句话作为结束。
带着满脸笑容。
而其他的伤兵驱马围过来,颔首微笑佐证杜县尉的话语,眼眸中尽是无悔。
“分兵好!”
躺在马背上的赵昂,扶着树枝爬起来,大声嚷嚷,“我也留下!狩元,你回去了,记得帮我细君再寻个好人家。”
好嘛,这个家伙,连后事都交代了。
这一刻,无论是华雄庞德,还是依旧健全的兵卒们,都不约而同的昂首向天。
张口扩鼻,深深的呼吸。
西凉男儿轻生死,豪迈果敢,从不做儿女态。
就是有时候,鼻子会很不争气的发酸。
好一会儿,华雄才平复了心情。
“行!我们分兵。”
他先是环顾了一圈,等着他做决定的人儿们,才点下了脑袋,掷地有声,“不过,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
杜县尉一听,就竖起了眉毛。
刚张口就想说些什么,却被华雄抬手制止了。
“杜痞子,我不是在感情用事。”
华雄用手指向天空,示意他抬起头,“雪下大了,我们有机会一起回去的。”
是的,雪下得更大了。
只见开始如些许柳絮在飞舞的雪花,现在已经洋洋洒洒,颇有不把天地间彻底银装素裹,便不罢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