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捕快喝道:“问你他跟谁做生意,说重点!”
鸨母被吓得一哆嗦,“是是是。”鸨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真的太多了,我们这儿,还有隔壁街破帽巷的九福客栈,往东林家坡子蒸肉馆……哎呀多的我都记不清了,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
辛成渝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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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渝听罢心里有数了,唤来人道:“以这里为圆心,方圆十里搜一遍。”
“是。”
希望一切来得及。
贺州府。
堂下跪着一个瑟瑟缩缩的老婆子,花白的头发,衣服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她的头埋的低低的,不敢抬头,“民妇见过各位大爷……不不,是大人。”
辛盛道:“你是崔氏,阮之薇家的仆人?”
“民妇是阮老爷家的下人,夫家姓王。我们夫妻二人在阮府干了近三十年,后来阮家没了,才和丈夫出来另谋生计。”
老婆子开始抹眼泪,“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我们东家有多好了。所以我就恨啊,恨那些让我们老爷暴病的人!”
“什么意思,阮老爷也是为人所害?”裴东临突然道。
王婆子哭的更欢,“这事世人皆知,不就是白家老太爷不甘心我家小姐嫁给颍州的刘家,一直闹到将小姐取了做妾,这才算完。我家老爷能不生气吗,生气得了疾病就那么去了。去了后,小姐回家看看都不让,我家夫人天天哭,不久也去了。阮家实在太惨了,太惨了……”
裴东临看了看凌义王的脸色,“有人说阮之薇并非阮家亲生孩儿,这话可是真的?”
“是的,之薇小姐不是我家老爷夫人的亲生孩儿,好像是三十多年前……就是水仙庵大火那年。”
凌义王神色一凛,不觉将拳头攥紧。
水仙庵,大火,呼救声,母亲的痛苦声……汇成一副他永远不想回忆的梦魇。
“那是正月十五,我家夫人去水仙庵上香,她前脚走后脚就看到水仙庵着走水了。她一个女人家也不能去救火,只能干着急。后来,看着火势小了这才放心走了。走到水仙庵山根底下,就看到之薇小姐了。那个时候她七八岁吧,脑袋这么大的口子,哗哗流血,可吓人了。我家夫人让人去问是谁家孩子,谁都说不知道。我家夫人便把小姐抱回家先养着了,小姐后脑受伤严重,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索性就这么着留下给我家老爷夫人做女儿了。”
“她当时穿着藕色的襦裙,半旧不新的,头上系着两个金铃铛……”
凌义王心口似乎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记忆开了闸的洪水,再控不住。
那一年他的父亲才坐上皇位不久,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河东、渝北的藩王欲取而代之,不断招兵买马。
到了正月,正式在骊山举行祭天大典,几乎所有的皇室亲眷都去了骊山。
就在过了颍州的时候,他们遇袭了。御林军不敌叛军,皇室宗亲被杀的四散而逃。他的母亲张贵妃带着他和姐姐,由一名侍卫护送到了水仙庵藏着。
侍卫后来去报信一直没有回来,张贵妃听说到处都是叛军作祟,不敢出门,只好在水仙庵躲着。
正巧正月十五来上香的香客也不少,水仙庵难得热闹。他不过是六岁的孩童,整日躲在屋里早就呆烦了,于是偷偷跑了出去。张贵妃连翻惊吓受了风寒,只得让女儿金玲去寻弟弟。
金玲最终找到了贪玩的弟弟,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走水了’,人群涌动起来,他们姐弟被卷入人群中,裹挟着走了老远。
两个小孩儿吓得哇哇大哭,被人流推着往门口涌,不知所措。
张贵妃撑着身子来找孩子,见孩子被人挤着,疯狂冲进人群。她先拽了他出来,再拽金玲的时候,只拽了个宝石串子,人被人群裹挟着不见了踪影。
等火灭了,人散了,张贵妃再去找的时候,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姐姐就因为他的淘气,永远离开了她的家,一生未归。
耳边王婆子在回忆那位之薇:
“之薇小姐是贺州有名的才女,当年好多才子都喜欢的不得了,上门提亲的把门槛都踏烂了。说实话我家阮家往上三代都是读书人,怎么可能看得上白家一个商贾之家。只是以前和白家老宅是邻居所以认得罢了。谁知道就这段孽缘害苦我家小姐一生。我家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商户,最后还是选了颍州的刘百户家里的长子,很快成了亲。白凤良那边恰好也娶了妻,这事也就了了。不想这白凤良如此混账,为了一己私欲搞垮了刘家,还强娶我家小姐做妾。最后结局大家都知道——阮家家破人亡,如今一个人都没了,彻底败了。”
这个故事众人并不陌生,如今亲口听经历者叙述,才真正有了亲切感。
辛盛盯着那老婆子道:“阮之薇嫁人之后,你也跟去了?”
王婆子一怔,“没有,老爷怕姑爷那边说嘴,只送了两个丫鬟做陪嫁和一个嬷嬷。那两个丫鬟听说没二年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嫁人了。”
“那阮之薇嫁人后发生的事你都是听别人说的?”
“是。”
“你听谁说的。”
王婆子别别扭扭道:“这有什么,我们下人间也是有联系的……”她仰起头,急急道:“民妇知道的不清楚,但是老林知道,就是跟我一起来的。”
与王婆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卧床不起的老太太,是用担架抬过来的,看着嘴歪眼斜的样子,像中风了,没指望能说什么,便没抬进来。
辛盛看了看凌义王的脸色,使人将人抬进来。
一阵骚味传进来,接着一个老妇人被抬了进来,放到王婆子身边。
师爷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道:“林秀娘是吗?”
林秀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表示听不见。
师爷只能先恕罪,扯着嗓子道:“你是阮道夫家小姐的嬷嬷么!”
嘹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堂中几乎震出回音,林秀娘终于点头,“嗯嗯,我是,我是……小姐的……嬷嬷……小姐她……”
她艰难地举起大拇指,“好啊。”
裴东临赶在辛盛开口前道:“问她,阮小姐在刘家做正妻做的好好的,后来是怎么去白家做妾的。”
师爷看了看辛盛,无奈地喊了一遍。
那林秀娘突然激动了起来,她嘴里啊啊地半天,眼睛睁的老大,一双颤抖的手在空中乱抓,“都是王八蛋,都是坏人,都害我们小姐——啊——白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