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地热闹了一个白天,晚上还请来了歌唱队,搭起大舞台,拉上灯光,荤的素的集体上演,像一场狂欢——一场活人的狂欢!
徐赫尔站在姐姐家的阳台上,还听得到远处的热闹,从小到大好多场葬礼就像这样一般,她想起了姑妈去世前一天中午,她还在姐姐家的门口跟她打过招呼,那时候的姑妈还关切地问了问她孩子的预产期,两人闲话家常了一会儿,一转眼人已入了土,那天中午的聊天就像一场梦一样,她有些怀疑那是不是她在做梦。
葬礼结束的第三天,姑丈请了徐家的一些长辈和亲戚商量小儿子的事。徐赫尔又在其中,村里人对有知识的人敬重又敬畏,所以许多时候徐赫尔都会被邀请,但只是当听众和见证者而已。
徐家族长对这件事十分气愤,所有人都责骂过王权,但事已至此,王权的婚事刻不容缓。在农村,如果父母或者祖父母过世,要么一百天之内结婚,要么三年之后才能结婚,而王权这状况只能赶在一百天之内把婚结了。没人提出要王权去离婚,他自己也从未有这种想法,就连他的父亲和哥哥姐姐都没有,在他们的意识里,王权已经不小了,若是这个离了,再找其他姑娘,那也要等三年,在农村,王权就算是个男人也拖不起。
半个月之后,王权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王家的亲戚、工人以及业务合作伙伴都参加了,热热闹闹,徐赫尔冷眼看着大家起哄这对新人玩各种游戏,姑丈依旧在外忙碌应酬,在农村结婚,男方的父母都是非常忙碌的,没空享受儿子的婚宴和喜悦。玩闹的众人似乎都忘了过去不久的那场葬礼,只有姑妈的女儿在角落处偷偷抹了抹眼泪,她心里想的也许是以后再跟丈夫吵架,她就没娘家可回了吧,这个家被嫂子和弟妹占据了,再也没有她站脚的地方。
入夏不久,徐赫尔在县医院生了个女儿,6斤2两很健康,因她没有农村医保,花了3000多块,徐赫然在医院忙前忙后,母亲离开村里之后,徐赫然成了她另一个母亲!徐赫尔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又被徐赫然的公公雇车接了回来。
回来的当天晚上,徐赫尔的爷爷和奶奶偷偷过来看望过小孙女及曾外孙女,奶奶看着小家伙很有活力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夸她很棒。而徐赫尔的爷爷则看了眼孙女和曾孙女之后,便蹲在门外抽旱烟,心情憋闷,儿媳妇走了,大孙子还在监狱蹲着,如今小孙女离婚生女,这都叫什么事啊!
徐赫尔给女儿起了名叫徐孟瑶,孟是母亲的姓氏。但徐赫尔一直没有奶水,所有小孟瑶只能吃奶粉,为了这,徐赫然亲自去了趟省城,买的都是进口奶粉,一买就买一大箱。小孟瑶很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自娱自乐吐吐泡泡,徐赫然的一对小儿女天天放学就跑上楼去看小妹妹,感觉很神奇。
徐赫尔出月子那天,徐赫然做了一大桌子菜,小孟瑶没办法办满月酒,她就关起门来自己小范围庆祝一下。徐赫尔回村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并没有带多少钱回来,所以她这段时间的花销全都是姐姐支付的。但徐赫然的公公婆婆不知道,还一直以为都是徐赫尔出的钱呢。
当天晚上,来了个不速之客。是陈栩昆外婆家的律师顾问李岩,一身黑色西装很是正式,徐赫然将孩子们都赶到楼上,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时间。
李岩打量了一番徐赫尔,才从公文包中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离婚证,一个是一张1000万的支票。徐赫尔沉默地接过来,并没有任何异议。
李岩为难地开口道:“少奶……不,徐小姐,少爷说您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样东西,想让我带回去!”
徐赫尔微微笑了笑,说了句:“稍等!”便去楼上。
李岩坐在木椅上,打量了一下家里的陈设,看得出来徐赫尔的姐姐家过得不错,他也好回去跟少爷复命。
徐赫尔将一个戒盒交给李岩,这是他们当时的婚戒,那时候徐赫尔走得匆忙,忘记摘了,没想到陈栩昆连这个小东西都记得。
李岩将戒盒放进公文包,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徐赫尔的哥哥徐赫琦过两天就回被释放,到时候家里人就可以去接他出狱。徐赫尔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一再向他表示感谢,至少她用婚姻换回了哥哥的下半生自由。
李岩刚走到院子里,忽然听到楼上似乎由婴儿的啼哭,徐赫尔脸色微微一变,却只是将他送出了门。
徐赫尔上楼之后,看着姐姐正抱着小孟瑶轻声哼唱着小曲哄她,她低头将孩子接过来。徐赫然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带着儿女下楼洗澡。
孩子们都被哄睡之后,徐赫尔才将哥哥的消息告诉姐姐,让她明早通知嫂子那边,过两天去接人。
徐赫然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徐赫尔轻声说:“陈家那边给了一笔赡养费,经济上暂时还算宽裕,等孟瑶再大一些,我再去找份工作。”
徐赫然不太满意她的回答:“陈家那边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毕竟你给妹夫生了个孩子!”
徐赫尔摇了摇头:“这孩子是我的,与他们陈家无关。我既然答应了老太太的条件,就不能反悔。”
徐赫然抱了抱妹妹道:“你受苦了!若不是哥哥这件事,你也用不着跟妹夫离婚。”
徐赫尔露出个无奈的笑来:“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十分勉强的,现在分开还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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