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的季节已经过去，修真界的寒冬即将来临。
映雪洞府的冰床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制的，铺着好几层软褥的床，睡上去暖烘烘的。
沉舟很久都没干过这些杂务了，铺的有些歪扭，但好在不影响睡觉。
屋里不知何时燃起了炉子，暖和的让人出了汗，沉舟坐在一个咕嘟咕嘟冒泡的锅前，专心致志地给她熬补汤。
凡人不比修者，会饿会冷，他不能放任不管。
就是这里的锅没有自动挡，他需要时时刻刻盯着。
他看着蒸腾的水雾发呆，直到听到一声脆响。
凌云坐在床边，她右手边的杯子已经滚落地上摔碎，她极慢地弯下腰，将地上碎裂开的残片捡起来，放到桌上。
她坐着缓了一会儿，直到手不再抖，才抬起眼去看沉舟。
“给师尊添麻烦了。”
沉舟走过来，将桌上的残片收拾干净，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接着他撑着她，让她靠坐到床头，又将水递给了她。
他的手盖在凌云的手背上，知道她没力气，便稍稍使力拢着她朝嘴边送，直到凌云喝了一口，他才慢慢展颜笑了一下。
是个很复杂的笑容，带着些忐忑、愧疚与不安，虽然稍纵即逝，但凌云看的十分清晰。
没戴眼镜的那双眼弯弯的，毫无在外的威慑力。
凌云有些发怔，盯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沉舟丝毫未察觉，他转过身回去将做好的汤盛出来了一碗，又拉了凳子过来坐到她身边。
凌云尝了，他做的汤确实好喝。
虽说放了几样补药，但并没有苦味。
是凡间的草药，对她受损的经脉没有任何副作用。
她这个时候最忌讳乱吃丹药。
“好喝吗？”
“嗯。”
凌云被他喂了一碗，原本冰凉的手掌热了许多。
“那多喝点，行吗？”
凌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舟端着碗的手指有些泛白，她没有多问，只是说：“那麻烦师尊了。”
沉舟接着给她又盛了一碗。
喂完饭，沉舟收拾完，去了书桌那边点上灯，开始整理资料。
凌云远远地看着他，隔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沉舟的眉眼如泼墨画作，有无限灵气流转。
短短几个月便在剑宗站稳脚跟，得到剑宗所有人的尊重和崇拜，未来的他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不是为了这条命，凌云并不想欺骗这样一个人。
只是她还有心愿未了，她不甘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说沉舟自伤，实际上她也是自伤达成的目的，真是何其相像！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赌输了，不过一条命，临死之前在这样的人身边，也算不枉；而赌赢了...
凌云的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沉舟蹙着眉记录东西，思绪完全沉浸在研究之中。
桌上的资料是新搜集过来的关于魔种的最新研究信息，包括聚千阁探险时发现的关于魔种研究的实验记录。
过去十年没有任何结果，而今几个月的时间，沉舟对此也毫无信心。
但如果他不去做，凌云就只能等死。
他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