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哥给你讲啊,啥叫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他眉飞色舞地晃着脑袋道:“先学学哥这双慧眼,学学哥这双伯乐般的眼光,学学……”
“学你的单眼皮是吧~”
钟景学翻了白眼道:“你比我还小仨月了,跟谁俩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
黄干逮着理了似的点了点他,道:“人脉经营,不懂的就要虚心请教,叫哥怎么了,我还没让你叫老师呢~”
“我叫你老师?”
钟景学拽了李白手里的台球杆就要去怼他,嘴里不忿地说道:“你就是得了便宜跟我们在这卖乖呢!”
“哈哈哈~”
黄干闪开了,站在沙发后面玩笑道:“唉~库存被清空了不说,订单又排明年去了,实在是没办法~”
“我也想谦虚啊!”
他摊了摊手,故意气了西城三监所的钟景学道:“可惜实力不允许啊~”
“去去去~边儿待着去~烦死你了~”
钟景学眼皮抹哒着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马俊道:“丫的得意忘形,不是好人!”
“呵呵~”
马俊等人瞅着他们两个玩闹也是笑着看热闹。
刚才见着李学武的车进院儿,众人便说起了一监所从轧钢厂接了订单的事。
不仅仅是被服订单,还有其他各种小玩意儿,包括红皮书和文件纸这两样主打产品。
李学武去羊城时调走的库存都已经变现,这容不得黄干不在几个损友面前装哔。
钟景学真是眼气了,瞧着一监所背靠轧钢厂赚了个盆满钵满,都是一样的单位,他哪里能坐得住。
嘴里喊着不公平,可又忍不住去看黄干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嘿~嘿~瞧瞧,谁来了!”
黄干双手一指二楼门口,朗声道:“我的财神爷来了!”
“别光说不练”
李学武见他闹,一边跟二楼的同学们打招呼,一边叫了黄干真叫爷。
黄干被李学武怼的嘴角直抽抽,想借着握手的机会使劲捏了他,可又想起李学武力气大来了。
看着李学武戏谑的眼神,他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尴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嗨,我们正说起你呢~”
“说我啥了?”
李学武同马俊等人打过招呼,又跟在楼上值班的李白笑了笑,这才坐在了沙发上。
“说你好呗~”
黄干示意了那边的钟景学,道:“景学想你了,想的要发疯了那种”。
“哈哈哈~”
众人想到刚才钟景学的模样,又都笑了起来。
钟景学没在乎这个,凑到李学武身边坐了,主动点了烟。
“李团,兄弟不求一碗水端平,可总也得给点机会吧”
他示意了那边的黄干道:“看着他得意洋洋,我这心里恨的牙痒痒”。
“啥情况?”
李学武好笑地看着众人,又看了看钟景学,问道:“啥一碗水两碗水的”。
“就是订单啊~”
钟景学眼巴巴地看着李学武,道:“你们厂这次去羊城不是搞了很多订单嘛,就没有做不完的,给我们监所安排安排的?”
“哦?”
李学武看了看他,反问道:“黄干没跟你说嘛?”
“啥,说啥?”
钟景学看着李学武有些发愣,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对了。
李学武却是在黄干也迷茫的目光中说道:“是有家具和其他订单要分配给你们三监所啊,我告诉黄干了啊”。
“啥时候……”
黄干听着李学武一开口就觉得事情不对,刚想辩白已经晚了。
钟景学噌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跟愤怒的小鸟似的。
“李团你先稍坐,待洒家先诛杀了这厮不要碧莲的再来陪你!”
“哎!你傻啊!”
黄干见着钟景学真要搞他,赶紧跳了起来往台球桌那边跑,边跑边说道:“你觉得我能知道嘛!他骗你的!”
“胡说!你这坏蛋!”
钟景学也是故意搞笑:“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死性不改,冤枉了别人还则罢了,冤枉了我的财神爷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滚蛋~滚蛋~”
黄干见钟景学拿着台球杆要戳他屁股,跑的更快了,就怕被绝杀。
李白见着两人小孩子一般似的,捂着眼睛躲了,那动作太辣眼睛了。
屋里人都看着两人跟耍宝似的,大男人笑闹起来可不就是跟小孩子似的嘛。
“武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他们闹着,李学武这边看着,正笑着的时候,身旁突然坐下了一位,耳边传来了脆生生的招呼。
“呵呵,有几天了”
李学武转头一看,却是罗云叽叽喳喳的,周小白也跟着过来坐在了一边。
这姑娘眼神都撂在了李学武的身上,可见李学武看她,又脸红着躲开了。
罗云看了她一眼,刚才主动要来找武哥的可不就是她,这会儿倒是装上了,还坐自己身边了。
干啥,另一边不敢坐是咋地?
她也知道自己朋友的心思,笑着同李学武说了几句,便站起身去看黄哥他们闹去了。
周小白见罗云走了,瞥了一眼同李学武之间的空位,犹豫着要不要坐过去呢。
或者说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坐过去,她有些纠结。
这个时候李学武却是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笑着问了她:“坐那么远干啥,装不认识啊?”
“谁装了~”
周小白嘴角微翘,显然对李学武主动跟她打招呼而开心。
这会儿也是顺着李学武的话,挪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
“啥时候回来的?”
她心里砰砰直跳,面色努力镇定着,想着说点什么,不知道怎么的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
李学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就在她尴尬的耳朵都红了的时候才说道:“有几天了”。
“……”
现在轮到周小白无语了,这答案好熟悉啊,好像刚才听过了。
是啊,李学武还觉得这问题好熟悉呢,他刚才也听过了。
周小白不自然地捋了耳边的头发,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这个时候地上有个洞她都能钻进去。
“不玩了~不玩了~”
黄干摆手抱住了钟景学,告饶道:“哥哥错了,哥哥不忽悠你,我真不知道”。
钟景学被他推着回了沙发这边,撇嘴道:“你不是啥好人”。
“我……特么……”
黄干真的是大无语了,他指了沙发上坐着的李学武问道:“你觉得他就是好人呗?!”
“那是!”
钟景学横了他一眼,道:“武哥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啊?”
“嘿!你学的倒是快!”
黄干指的是他交给对方人脉交际的潜规则,没想到钟景学在这儿用上了。
“不过你这有奶便是娘的态度我瞅着真难受,你变了!”
“笑话!”
钟景学看着他问道:“我刚正不阿,你把订单让给我如何?”
“那不行!”
黄干歪头道:“给你我吃啥?”
“还是的啊!”
钟景学翻了白眼道:“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少说风凉话啊~”
说完又换了一副嘴脸看向李学武,道:“武哥,您给我们监所安排了多少订单啊?”
“黄干没告诉你嘛?”
李学武还是那个语气,话还没说完呢,黄干已经扑上来了,要捂他的嘴。
周小白就坐在李学武身边,冷不丁的被黄干扑过来吓了一跳。
再回过神的时候黄哥已经是堵枪眼式的造型,上身担在了她的腿上。
“你要我死就直说,何必这般费事呢”
黄干用带着哭音的嗓子够着李学武的胳膊抱怨道:“你瞅瞅他,眼红的跟兔子似的,再逗他真要玩死我了”。
“呵呵呵~”
李学武轻笑着拍了他的手,看他被周小白几人扶开,这才说道:“订单太多了,记不住”。
就在钟景学以为李学武还在开玩笑的时候,就听见对方开口道:“反正够你忙活三年的”。
“啊哈!”
钟景学就跟范进中举似的大笑了开来,一把抓住了李学武的手握了握,连声道谢。
李学武笑着嫌弃地甩了他的手,示意了马俊问道:“什么毛病这是,以前不这样啊”。
说完又对着钟景学问道:“你以前的高冷呢?!”
“啥高冷!在实际工作面前那都是可以变化的”
钟景学满脸微笑地说道:“要不你多给我们些订单,我给你唱首歌?”
“好么~”
李学武笑道:“贿赂不成改威胁了是吧!”
“哈哈哈~”
众人听着李学武的话笑出了声,实在是想不出钟景学唱歌的难听了。
马俊坐在一旁笑着解释道:“以前吧,大家都这样,互相比烂,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可是吧,这突然有人起高调,搞什么劳动改造,创造效益,自力更生”
“你看看现在,上面都开始给各监所派放指标了,必须找项目搞经济,节约财政资金”
他这么解释着,示意了钟景学道:“他应该知足了的,至少他手里还有家具厂呢,有的都开始琢磨搞农场了”。
“我凭啥知足?”
钟景学示意了对面坐着的黄干道:“一想到他坐在家里就把钱赚了,我这心啊,比自己丢钱了都难受!”
“真谢谢你啊!”
黄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马俊在一旁评价道:“他是怕兄弟苦,又怕自己比兄弟苦”。
“妥妥的兄弟情啊~”
李白拿了那节台球杆用抹布擦了擦,嫌弃两人刚才玩的脏,嘴里还说呢:“你们互相比坏倒是可厉害了~”
“坏?谁有学武坏!”
黄干不服道:“他就是惯于用好人的面具伪装自己罢了!”
说完点了点李学武身边坐着的周小白,叮嘱道:“你离他远点,这不是啥好人,小心被他买了还帮他数钱呢”。
“没事,我数钱可厉害了”
周小白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兀自表现自己呢。
“呵呵~”
黄干被她气笑了,问道:“你被他迷了心窍了咋地,他咋就那么好?!”
周小白低着头不说话,无言地回答了黄干的问话。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叮嘱道:“听见没,你黄哥说了,我是带着面具的坏人”。
“嗯”
周小白点了点头,道:“那就别摘面具了”。
“完了,这姑娘没救了”
黄干玩笑道:“彻底沦陷一个,回头准被他给卖了”。
李学武看着周小白笑了笑,转头跟钟景学说起了项目的事。
他来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了,在下面跟于丽转了转后院的施工现场。
因为入冬了,封冻了,土建施工被限制了,只能室内装修。
好在是窦耀祖算准了封冻时间和工程量,天暖的时候先可着土建工作,天冷了就干室内装修工作。
这样做的缺点是施工周期长,从六月份开始,这边就一直都在施工,没有完结的。
优点就是省时省力,节约施工成本和时间。
按照原计划,明年五月份正式营业,到时候这边就得都完工了。
现在不急着点干,到时候真干不完可丢人了。
看完施工现场,又去看了管理处的工作,像是领导似的做了个检查。
这是于丽和娄姐交班后他第一次考察于丽的工作水平,于丽自然是紧张和认真的。
好在是娄姐等人打下的底子好,她又是在回收站锻炼出来了,上手很快。
娄钰回来了,去山上转了一圈又来俱乐部里坐班。
好像真的认了这俱乐部经理的岗位,回来就开始工作。
这边来坐班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另外两家当家人。
他们是轮班制度的,只是娄钰一直在。
相关的工作制度李学武已经定下了规矩,他们在这个基础上又商量了一个适合大家,又比较公平的意见。
因为互相牵制着,李学武倒是不怕他们起猫腻。
关键是很多重要结点都在他的手上控制着。
财务已经正式独立了出去,他们绝对摸不着财政权。
人事也不在这边,在钢城,他们也没有人事权。
行政权利倒是有,可也是有限制的,李学武交代于丽和苏晴组建的这个办公室不是白玩的。
他今天来的时候就跟苏晴简单聊了聊。
没有说老彪子的事,纯粹的工作。
这姑娘不愧是从财经学院出来的,虽然还没有毕业,可也是有些本事了。
在企业单位可能还稍显稚嫩,但在这种草台班子里面真的属于高个儿了。
于丽的主要工作依旧是俱乐部的管理,办公室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
她自己也在学习,学习这种工作方式和强度。
最近她都不回家住了,就守在俱乐部,没日没夜地忙活着。
这院子里的房间倒是多,不愁没地方住,只是没家里舒服就是了。
跟娄钰正式的谈话已经是午后了,他从于丽那屋出来,直接上了二楼去找的他。
而于丽延续了娄姐的传统,那间办公室里的铁床都要散架了。
多亏了李学武勤俭节约,爱惜家具,尽量少用床,多用沙发和办公桌,这才让那张铁床幸免于难。
于丽没想到日常办公用的沙发和办公桌,乃至是办公椅还有其他用途,实在是对李学武脑子里的新奇想法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五体投地那种。
李学武离开,她想坐下,可看了看床,不合适。
看了看办公椅子,更觉得害臊,不敢看了都。
再看向沙发……哎呀,啥时候撒的水还没擦呢……
不是没地方坐,也不是这些地方脏,而是解锁了一些东西,她的心脏了。
楼上,还在伏案工作的娄钰见着李学武进来,只觉得心慌。
“喝点啥?”
“甭忙活,我自己来”
娄姐不在,李学武跟娄钰相处起来稍稍显得有些尴尬。
倒不是别的,就是两人都在乎的那个人不在这边了,还都挂念着,又没法开口说起。
所以李学武给自己泡了茶,坐在了便宜老丈人的对面,沉默着滋喽茶水。
娄钰也是沉默半晌,这才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稍暖的阳光,道:“我有点后悔了,老闺女之所以没从小教她做生意,就是为了养老的”。
“现在兜兜转转,反倒是得指望老闺女了”
他转回头,看向李学武说道:“学过尚好,就是她这种压力才大,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多联系吧”
李学武没说什么,人都走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难道还能把娄姐换回来啊。
就算是他想要换,恐怕娄姐也是不愿意的。
其他家族投入的资金多,可当属娄家投入的最多。
父女两个私下里应该不是没有琢磨沟通过,知道港城那边指望不上的,娄姐要是不站出来,就得是她爸顶在前面。
岁数不小了,似是俱乐部这种管理工作还好,真要是大集体,大企业,还是在港城,她真怕父亲受不了。
本身父亲身体就不太好,商场如战场,万一有个波折亲人不在身边可怎么弄。
所以,李学武尊重娄姐的选择,也希望娄父尊重一个女儿的孝心,别老想着那些不肖子孙。
“我说的是娄姐”
他抬起头,看着娄钰强调道:“您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