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个领导批,赶那个领导审,领导烦,业务干部也烦。
现在不同了,业务申请必须逐级提交审核,各部门综合办或者组织办统一收取审核单据提交到管委办。
管委办分门别类整理后经由所属委办主任、副主任审核,随后转交给对应的主管领导。
主管领导审批完成,由对方秘书与委办秘书对接,工作转移到执行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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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部门要在规定时间内将所承接的任务以回执的形式交给委办秘书带回。
这些申请将会被委办整理成册,每月月底秘书们会就账目上的任务与所属部门和执行部门对接,进行销项处理。
如已完成任务,需要在月底前随总结和计划一起提交一份任务评估情况说明。
如未完成任务,需要立即就任务实际情况做出解释说明并提交给委办秘书,再转相关领导关注。
也就是说,一项任务从发起到审批结束最多需要一周时间,而从执行到结束则按常规程序是一个月的时间。
任务的执行期限长短直接决定了委办对执行部门的行动力考核,用切实的数据体现对方的工作能力。
半年干部综合能力考核,年终干部管理能力综合评定都有了数据依据,组织和人事对执行力完成较差的干部和部门将展开谈话调查。
如果怠工情况,将会依照组织程序对相关人员做出岗位调整。
你要问这套组织监管程序如何在目前纸质办公环境下得到坚决的执行。
答案就是李学武所负责的保卫监察部,一年的时间部门人数膨胀了数倍,任务量增加了无数倍。
纪监监察部门合并到组过后,李学武下了狠手对他们进行改造,一改往日被动执行监察的风格为主动调查。
在组织和人事相关工作中,对业务部门日常管理和执行展开监察检查工作。
以前机关的风气就是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现在机关办公室所有报纸架都被委办清理到了阅览室,工作期间可以查阅报纸,但需要以工作为需要,为前提。
监察部门随时都会上门检查,工位上的办公材料也会被抽查,考察干部的实际工作情况。
磨洋工、扯闲话、干私活的不正之风得到了彻底的根治。
李学武在管委办副主任的位置上可不是给领导扇风、点烟、倒水的面瓜角色。
他的眼皮一耷拉,委办的秘书脚底板都凉,就知道有人要遭殃。
按照管辖秩序来说,各部门职工归属所属部门领导管理和指挥,其他部门没有权利和义务直接管理。
但在管委办这一边行不通,厂管理机关的大管家不是白说的,只要在办公区,就没有委办管不到的。
李学武这个人不要名,更不要利,从他调整到领导岗位上以后,还没有人敢来他办公室送礼的。
要说狠,那是真的狠,违反制度轻则诫勉谈话、通报批评,重则主管领导谈话、调整职务岗位。
他要是对你的工作不满意了,直接电话打到你主管领导那里去,你要是挨收拾,他就要收拾你主管领导了。
对别人狠,对自己就得严。
李学武自觉地不会搞什么制度卡人的状况,更不会允许这种超越制度底线的问题出现。
只要是人管的业务就会有漏洞,他从未想过用一套制度把单位治理成天下无贼。
就连景玉农请他参与财务制度创建的时候他都提醒过,只要有一支笔的存在,制度永远都是纸上的制度。
要用在实处,必须有严格的监察审查程序,监督执行程序,以及对管理人员培训教育的程序。
这话景玉农真听进去了,也做到了实处。
从轧钢厂新的管理制度推广试验并全面执行后,很多不合理的申请都被委办挡了回去。
一部分找到部门主管领导,想要跨步提前签字,以确保通过委办那一关的,没少在主管领导那边吃瘪。
特殊情况可以协调,这是李学武给业务部门留的后路,但也可能是主管领导的绝路。
提前签字就必须署明该领导对这一项申请的态度和意见,到了委办那边是有很大概率被通过。
但在景玉农这里还有一关,如果财务审核不通过,申请依旧是要被打回去的,根本到不了李怀德那里。
只要是被打回的,主管领导的脸面就会有失,这项申请再提报就困难了。
得由主管领导去找李主任协调,然后再与景副主任协调财务经费。
特殊问题或者工作有着其特殊性和必要性,都已经被主管领导所重视了,比如会有所决议和结果。
李学武利用在火车上的时间批阅文件,薛直夫昨晚熬到十二点多,快到凌晨了。
当干部的都不容易,都很辛苦,既然新的秩序和制度下办公环境向好发展,谁都要珍惜。
老李这么讨厌被束缚的人,在面对李学武亲自审核的日程工作时都不会抱怨,更何况其他人呢。
列车在京城站停靠,车厢会被甩给调度负责,李学武等人当然不会等着跟车厢一起回厂。
新采购的豪华客车早早地停靠在了站台上,一行人在列车长的欢送下出了列车上了客车。
李学武最后与列车长以及调度员握手道谢后,也登上了豪华客车。
只看轧钢厂的接待条件,列车长就知道这一次外事行动必然有所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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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可听见热闹了”
当李学武和薛直夫从三楼走廊走到李怀德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就见对方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迎了过来。
“李主任,幸不辱命”
薛直夫笑着上前与李怀德握手道:“这块硬骨头可算是啃下来了”。
“辛苦,辛苦,直夫同志辛苦了”
李怀德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后又招呼了李学武,握手道:“学武同志也辛苦了啊”。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跟着薛副主任出去玩了一趟,愧不敢当,哈哈哈”。
李学武双手接住了李怀德递过来的胖手晃了晃,嘴里说着玩笑话。
“哈哈哈!”
李怀德也是笑了起来,点了他对薛直夫说道:“李副主任一贯的谦虚,怕不是这次收获太大啊!”
“回来的路上我还提醒他来着,不要说享受,要说辛苦”
薛直夫在李怀德相让下坐在了沙发上,同样玩笑道:“可谁让李副主任坦诚正直说漏嘴了呢”。
“我都听说了,这份享受可不容易啊,一天一夜来回几百公里,还要去海上”
李怀德摆摆手示意李学武也坐,他则是坐在了主位上说道:“接待工作不好做,商贸谈判更不容易,但这份辛苦值得,这块硬骨头啃得!”
“辛苦不敢谈,但确实值得”
薛直夫坐在李怀德的右手边,示意了身边坐着的李学武说道:“下车的时候李副主任悄悄跟我讲,这一次接待花了大几千块,我是又心疼又欣慰啊”。
“嗯,值得,有舍才有得嘛”
李怀德接了秘书栗海洋递过来的茶杯肯定道:“如果说付出几千块的接待费用,拿回来几千万的贸易合同,这买卖到哪里都说不得亏嘛”。
“李副主任”
薛直夫示意了李学武说道:“快给李主任详细汇报一下咱们这趟出海的收获吧”。
“谢谢薛副主任,李主任”
李学武笑着接过话头,摊开手里的笔记本开始介绍道:“此次行程主要完成了以下十项工作计划内容……”
按照轻重缓急以及时间顺序,李学武依次向李怀德汇报了与屈臣氏代表英商史密斯派克等人达成的合作意向。
英商史密斯派克以独立投资人的身份与轧钢厂达成轿车技术和设备引进项目、汽车进出口销售项目。
以屈臣氏总经理的身份与港城东方商业贸易有限公司就第三方销售渠道代理达成了合作意向。
这一项的合作内容很复杂,堪比供销社、回收站以及与废品回收公司之间的关系。
复杂的是关系,并不是人。
史密斯派克同姬卫东已经完成了就接下来合作的具体程序和部署。
关于这一部分,李怀德早就知道,也正是轧钢厂走出海外的第一次试探。
东方商贸就是轧钢厂的总代理商,也是羁绊轧钢厂对外经济贸易的探路石。
只要东方商贸发展顺利,并且将轧钢厂运营的商品不断销售到海外,就证明轧钢厂有走出去的可能和能力。
至于说东方商贸的所属权问题,这不在可谈范围之内。
很简单,轧钢厂没有能力和资格成立海外公司,更没有资质投资海外公司。
只以与五丰行之间的合作,是通过东方商贸来执行的,且其主要投资人是东方时代银行,这家与轧钢厂合作颇深的银行为信任基础。
在听完李学武对英商合作的汇报后,李怀德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赞许了两人在相关工作上的付出。
李学武谦逊地一笑,继续介绍起了东城信用社包培刚主任与薛副主任就轧钢厂与英商史密斯派克达成的汽车工业以及本身的摩托车工业进行大规模投资一事。
按照投资意向,东城信用社将拨付一千万元专项信用投资,方向是轿车品牌和摩托车品牌。
关于这一项投资,李学武就廉价汽车和摩托车项目给李怀德做了详细解答汇报。
总工程师夏中全早有提交关于摩托车相关的研发报告,李怀德没有看的很仔细,但听李学武讲述便能理解。
在听到李学武汇报说要将摩托车的制造成本压低到三百元左右时,他是很惊讶的,表现出来的信心不足。
不过因为是李学武做出的汇报,有夏中全从研究所调集来的研究数据作为支撑,他也并未太过否定。
当初李学武给那台小摩托定价一千元左右的时候,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就怕这玩意造出来用不了。
现在李学武要通过技术引进先进的发动机和核心零部件制造技术,以达到制造成本再一次下压的目标,他也是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其实李学武跟他汇报业务上的内容,他听着是明白,但要具体执行或者说该如何去做,这就有点为难他了。
与其胡乱指挥,影响发展,倒不如抓住一条线,让下面的人去努力。
只要人事不出错,财政有余粮,就不怕这些年轻干部们折腾。
在李学武随后的汇报中,当听说与津门水产总公司达成计划外水产商品贸易供应链合作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懂的表情。
这个他懂,李学武跟他隐晦地介绍过一次后就特别懂了。
甚至不惜安排体弱多病的妻子参与到项目的筹备建设中来。
当然了,李学武没见过对方,但知道对方辛苦了。
别问,你要问了,李学武只能说带病工作还不够辛苦?
这个项目轧钢厂只涉及到了运输环节,并没有参与到经销程序。
所以说责任牵扯不大,甚至微乎其微,三个单位的相互合作,外人根本接触不到的。
水产品从津门水产总公司计划外收购上来,走轧钢厂贸易链项目运输到各地办事处。
在提前完成经销任务的安排下,运送往各单位食堂或者服务部网点。
各单位不会与津门水产总公司结算,更不会与负责运输的联合贸易项目结算,而是与水产经销贸易部结算账目。
水产经销贸易部收取货款再与轧钢厂和津门水产公司结算。
它相当于轧钢厂和水产公司的联合三产,但又互不所属。
供应链,看不见摸不着,随时都能断,有则有,无则无,就是这么安全。
当然,安全也是相对的,前提是轧钢厂不会变动运输,津门水产不会变动收购和发货。
而水产经销贸易部要做的就是保障这一点,包括按时发工资。
李怀德的爱人拿一份,他自然就要帮助他爱人完成对应的工作。
这是劳动所得,合理合规,查是查不到的,只能说网太大,路太深。
听懂了这一条,后面的就都懂了,但心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李学武汇报了与工业部代表刘少宗的协调过程,将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和给出的意见汇报给了李怀德。
同时在薛直夫的提醒下,两人都对工业部和外经贸在轧钢厂集团化进程中的影响做出了较为消极的评估。
李怀德是这一计划的最大受益人,也是最主要的推动者。
他一直在维持和发展相关的关系和推动力,得到两人的反馈自然脸色不好看。
而当李学武汇报了外经贸高雅琴所提出的建议和意见时,他的脸色更是有些难看。
要谁摘桃子也不至于说的那么下作,但事实上外经贸有些心急了,更对轧钢厂在经营项目上指手画脚。
别工业部刘少宗所忌惮不说,引起其他几方的反感是必然的,这给轧钢厂准备申报的集团化工作添了无数的复杂。
李学武邀请这些人都是各有目的的,他们上了李学武的船,必然也是要拿出诚意和要求的。
工业部刘少宗明确了对轧钢厂外贸项目的支持政策定义,是特殊的,也是必须的,更表明了上面的态度。
提出的要求就是按照工业部的指导并开展生产贸易工作。
外经贸高雅琴带来了不是很吸引李学武的多强联合组建贸易网的项目,作为弥补也接受了李学武要将食品工业单独申报对外贸易资格的意见。
当然,提出的要求也很刁钻,那就是轧钢厂的对外贸易项目未来在集团化目标实现后,必须要走外经贸的管理程序了。
至于说这条路有多长,时间有多远,刘少宗在与之交锋中也提到了,完全取决于上面领导对轧钢厂在新时期计划外市场经济的试验和探索能力。
话说的直白点,在对外经贸工作上,轧钢厂想要保持独立性,就必须不断创造奇迹,做出异于常人的工作,甚至要为其他单位开拓出一条可行的经贸发展之路。
李怀德深吸了一口气,很艰难地接受了这一现实,这是轧钢厂从改变发展目标后就已经埋下的引子,必然的因果。
这不能怪李学武给他挖了个大坑,是他自愿走上这条路的。
本来是保守的他在李学武的不断建议和支持下,走上了变革的先锋之路。
老李有的时候面对同僚关系的调侃也是苦笑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变革这条路的。
虽然不是很激进,他在竭尽所能地控制着局势的发展,轧钢厂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很难说接二连三拿到大笔国内外的订单对他、对轧钢厂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
但他很清楚目前自己的状态,已经踏上坚定的变革经济,重振生产的特殊道路上。
上面领导对他另眼相看,甚至保持关注状态,收获了太多的支持和肯定,还不是因为他在企业经营管理以及经济上的积极作为嘛。
老李心里清楚,自己从未站队,是特么队站了自己。
在听了李学武汇报与外事部协调将国际饭店作为外事活动定点接待酒店的时候,他甚至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还嫌自己不够先进,还怕自己在领导的心目中不够变革嘛,李学武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坑他。
说不好,真的说不好,从正面看,李学武就是在支持他不断进步,不断收获关注和成绩。
但他有时候静下来想一想,这特么再进步下去,再积极表现下去,自己真成了变革队伍中的先锋了!
我从未想过当先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