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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蕊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因为天色比较暗,竟是没有人发觉。
她拿手背胡乱的擦掉,顿了顿,点头,“姐,我知道了,我听话,我一定好好学。可是束脩的钱……”
叶菀却道:“这些你不用管,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够的我也会问舅舅借的。”
“那爹娘那里呢,要是爷爷奶奶知道了,会不会闹,叶孝义都没去念书呢……”
叶蕊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叶菀却是听明白了,也差点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如果让爹娘知道她要送弟弟妹妹去念书,这件事只怕也包不住,到时候爷爷奶奶那边就会知道了,二叔二婶只怕也会知道……
到时候,一群黑心肝的会不会趁此闹开了,想要送叶孝义也去,甚至,想顶替了叶蕊的名额?
不怪乎叶菀多想,实在是前科累累,让她心有余悸。
“放心,等事情定下来了我再和爹娘说,到时候,我带你们去送了拜师礼,拿到录取名额,那就谁也没法改变这一切。”
叶菀的话就是一道强心剂,直接让彷徨懵懂的两个孩子跟着安心了。
甚至,叶蕊还拉着叶孝礼嘱咐再嘱咐,决不能把这件事给说漏嘴了。
“我不会,二姐,我要和你一起去念书。”叶孝礼笑眯眯的,终于被养出来一点肉的脸蛋上满是可爱的表情。
十五这一日,叶菀特意和张海川请了假,专门的待在家里。
见着女儿在家,张巧儿还不放心问了句,得知是和自己弟弟说过的,这才心安。
“菀儿,不是娘多嘴,只是咱们欠着你舅舅的实在太多了,你这边吃药的银子,还有当初你爹借的,咱们做人得感恩。你舅舅给你提供了做工的活计,咱们就不能偷懒。”
说着话又是一顿,想起自己弟弟的好来,“不过你舅舅也是贴心,知道你做这么些天累了,还特意放假一天让你休息。”
叶菀面上笑呵呵,内心却是万般无奈。
不过这个锅注定是要给张海川背的,谁让是自己亲舅舅的,不坑舅坑谁啊!
“菀儿你在家里待着,娘先去下地了,衣服这些我已经洗好了,你中午做个饭就成。”
张巧儿现在干劲十足,这田地也分了,只属于自家的,做起活来就恨不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气。
毕竟,这下子做多少都算自己的,等到秋收的时候,那都是自家的小粮仓啊!
叶菀看着张巧儿离开,装模作样的在厨房里捣鼓了下,之后就喊来了小不点,准备带着人去村子后山,要去找宋彦昭了。
“小蕊,你在家里看着火,中午这一顿就野菜地瓜粥,晚上我再回来做好吃的。”
为了让叶蕊能一个人安稳点,叶菀拿了一大把糖果出来,“你吃着打发时间,我带着孝礼很快就回来了。”
“姐,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儿。”
叶蕊知道自己大姐要带着弟弟去求推荐信,这可是关乎念书的大事情,她才不会打岔呢!
不过平白有这么多糖果吃,叶蕊还是高兴的,还一脸保证,“姐,等你们回来,我就做好饭了!”
叶菀只笑笑,揉了揉叶蕊的头发,拉着叶孝礼出门了。
姐弟俩心情都很愉快,除了少许的紧张忐忑,整个精气神都是积极向上的。
尤其是叶孝礼,小孩子定性差,高兴的劲儿就差全部写在脸上了。
可是真的到了山脚的时候,叶孝礼就有点紧张了,拉住了叶菀走的很慢,甚至有往后拉人的趋势。
“孝礼,你怎么了?”叶菀回头瞧了眼,直接蹲下来挂了挂小不点的鼻子,“孝礼这是害怕了吗?”
“姐,我要是没拿到推荐信怎么办?”
如果他表现差,没有拿到推荐信,那是不是就不能去县城里的私塾念书了?
只这么一想,叶孝礼的脚步就迈不开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紧张的手抖了。
“姐,如果……让二姐去读吧,我可以,我可以再努力一年的。”
叶孝礼语出惊人,让叶菀都惊呆了。
古代男子念书考科举,这是一项盛行的风气,只要家里有点钱的都会这么做。可是让女孩子念书,却少之又少……
这固有的思想下,日渐教育中,小不点竟然还有这样的认知?
“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不会想自己去念书,让小蕊在家里待着吗?毕竟,小蕊是女孩子……”
叶孝礼却摇头,“姐,你已经答应二姐了,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自己没本事,拿不到推荐信,我才是不该念书的。我不能去抢二姐的名额。”
叶菀顿时觉得自己脸烧的厉害。
她是吃饱了撑着的吧,干嘛要去试探一个孩子的心。
简直龌龊啊!
叶菀自我唾弃好一会儿,才抬头笑,“姐姐保证,你们都能去念书。如果没拿到那就没拿到吧,姐姐花钱也让你进去念。所以孝礼,不要心里压力太大知道吗?”
叶孝礼嗯了声,抓紧了叶菀的手,两个人又继续往上走。
宋彦昭站在自己院子外,寻得了一处大石,已经在等待了。
瞧见叶菀姐弟二人上来,不知为何还是悄悄松了口气。他真是怕叶菀这一次又忘了。
叶菀带着叶孝礼给宋彦昭行礼,之后才自己退到一边,只用眼神鼓励小不点。
她想看小不点自己主动些,主动的去交谈,这也是这孩子面对人群热闹开且第一步。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接触起来的。
“我先给你做考校。跟我这边走。”
宋彦昭直接带着叶孝礼去了一旁,似乎是有意避开叶菀。叶菀也不恼这些,只觉得是有学识的秀才的一些脾气吧。
“反正我也不考科举,这些听来又没用。”叶菀耸耸肩,却是在大石上坐下,一个人无聊的晃着脚。
院子外的一幕,被屋子里的一个妇人全然看在眼里,宋彦昭的母亲李氏,她站在窗口,窗帘虚掩之下将她身形全部遮住,只露出一条缝来,却足以让她看清楚院子外的一切。
她就那么静静的看了大石上的女子很久,最后感觉自己身体乏力,才捂着口鼻赶紧回去,帘子放下的刹那,李氏又不断的咳嗽起来。
在外头的叶菀浑然不觉这些,只是觉得自己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了,遂抬头去看了眼,发觉考校似乎还在继续。
“怎么这么久啊,不过是《三字经》和《千字文》,这就是全篇背诵,都该背完了啊!”
叶菀嘀咕着,干脆的直接移到下面的小石头上,一屁月殳坐下,就趴在大石上眯眼睡觉了。
这些天,她确实忙坏了,还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能偷懒打盹呢!
另一边,宋彦昭的考校进行到了最后,对于叶菀的弟弟叶孝礼,感觉很满意。
他也终于意识到,叶菀之前那样夸奖自己弟弟的话是不无道理的,这个孩子,确实很聪明。他考校的内容不仅仅流于表面,但是这孩子只一开始不懂,等被点通知后,竟然就直接举一反三了。
这等聪慧程度,至少他在叶孝礼这个年纪,是没有的。
“尚可,这份推荐信拿去吧,让你姐姐拿到私塾就成。”宋彦昭直接从袖口里取出推荐信,交给了叶孝礼。
叶孝礼拿到推荐信,眸光却是一闪,这是早就写好的?
眼前这个宋秀才怎么就能肯定,他一定会通过的?
不过等不到他细想,身边的宋彦昭已经离去了,走的方向正是他大姐的那边。
叶孝礼也转过去看,发觉自己大姐竟然趴在大石上就睡着了,着急了。
“姐,姐,赶紧起来,石头上凉。”叶孝礼小跑过去,就去推叶菀。
叶菀睡的迷迷糊糊的,被摇醒之后整个人有些傻愣愣的。
一抬头,目光迷离又朦胧,瞧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笑了,“你们回来了啊!”
笑容太过纯粹,眉眼弯弯满是璀璨,宋彦昭即便知道这笑不全是对着他一人的,可以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