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上前伺候,解开张怀中的裤脚,看到膝盖往下的一块,那一片的腐肉竟然都被剔除了,露出了鲜红的血肉来,顿时心中一痛。
眼泪就落下了,“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割肉了呢!”
姚氏不明情况,只知道自己丈夫的腿上少了一大块,看着尤为可怖。
而原本缺乏活动的一条腿细瘦无力,这会儿再看去,更加的觉得刺激人。
张海川就解释,“娘,这是骆大夫给医治的,那腐肉可不是好东西,这会儿全部剔除干净了,往后才能长新肉。”
如此一说,姚氏倒是缓过来些,“那倒是好,不过得一个多月才能长好吧?”
张怀中摇头,目光却镇定,“不行,里头残余的毒素没清除干净,腐肉就会不断滋生,这一次剔除了,过几日又会增长,只有不断的洗去残毒,腐肉的增长才会变慢,最终等毒素清除完全,才能开始真的长新肉。”
姚氏听的心惊,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叶菀站在门口边上,只看到张怀中腿上露出的一角,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听自己姥爷这么解释,她也是心里头不好受。
实在是太不是滋味了,这无疑就是不断的割肉的行为,这毒素得清除多久才能彻底清除完全?
要是如此,一次次割肉……
“姥爷,这……要多久?”叶菀声音一哽。
张海川却道:“不清楚,不过骆大夫说起码一个月,三天去一次。”
那就是十次了!
叶菀离开了屋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心里难受的厉害。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人竟然要遭受这样痛苦的犹如酷刑一般的遭遇。
若只是割去一点腐肉,那是完全不疼的,但是若要剔除干净,势必要割到里头正常的皮肉,那种疼痛……
光是想想,叶菀就毛骨悚然。
第二天,叶菀一个人悄悄的去找骆仲谦。
“骆大夫,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姥爷这样一次次割肉,他那样的身体,哪里能受得了啊!”
昨日回到铺子里,叶菀就明显感觉到张怀中脸色有些苍白。
那是生生疼的。
每个人看了,都觉得心里难受,却还要假装坚强。
在张怀中面前,没人敢表现出一丝同情怜悯,只怕会惹得他更加的难受。
“骆大夫,你不是自称医术高超的么,你这么牛,你怎么可能不会呢!”
叶菀转到骆仲谦面前,急眼了,夺了他手中正在吃的蛋糕,“吃吃吃,骆大夫,你是大夫,别只顾着吃啊!”
骆仲谦看着美味的糕点远离,眼神顿时一冷,“大夫也是人,吃五谷杂粮,吃喝拉撒一件不落。”
“你当我是神仙?若真如此,直接施一个法术倒是就能治病救人了!”
骆仲谦语气嘲讽,眼神凉薄。
叶菀愣住,自知理亏,将蛋糕重新递过去,“对不起啊,我……”
“担心的心情可以理解,行为却恶劣。”
敢抢他的蛋糕,这一点绝不可原谅。
骆仲谦这一回吃蛋糕的速度倒是快了些,叶菀还在悲伤中,盘子里的蛋糕已经解决完了。
吃完,砸吧下嘴巴,不过瘾。
今天带来的蛋糕好像少了点?
“叶菀,你偷工减料了。”骆仲谦控诉,不满。
叶菀:“……”
她现在这会儿就是懵的,心思根本不在蛋糕上。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竟是哭笑不得,又觉得……匪夷所思。
就眼前这个吃货一样的大爷,真的是医治他姥爷的那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吗?
怕不是个假的吧!
这么怀疑着,叶菀直接伸出手,在骆仲谦的脸皮上一捏。
“嘶——”
痛彻心扉的感觉,叶菀这一手简直丧心病狂。
骆仲谦将脸上的手拍落,大拇指按在自己的痛处,轻轻揉着。
瞪眼,冷哼,“叶菀,你想死是不是!”
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叶菀终于回了神,顿时尴尬之极,无措的站在桌前,嘴角直抽抽。
她到底干了什么啊,简直造孽!
“骆大夫,我,我就是……”怀疑你是个假的。
好吧,这话不能说,说了这祖宗可能更生气了。
“我就是觉得你脸上的皮肤很好,嗯,细致的连毛孔都没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叶菀说到这儿,还真的去看骆仲谦的皮肤状态,一看,柠檬了。
特么她一个女孩子的皮肤这么粗糙,还时不时的冒痘痘,为什么眼前这男人却可以肌肤白皙,凝脂如霜?
骆仲谦瞧着叶菀忽然变得幽幽的眼神,那眼里的酸意都快要溢出来,一时,又觉得有趣。
他顺带着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嗯,确实是光滑细腻。
“天生如此,有些事情,羡慕亦是不可得。”
叶菀:“……”
骆仲谦终于有了些正色,手指放在桌面,一下一下轻叩着,说起了张怀中的毒素问题。
“你姥爷的残毒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这条腿还能保住这么些年,也是奇迹。”
骆仲谦是行医的,但是对用毒一方面也多有涉猎。
就张怀中的腿疾和残毒来判断,当年受伤时,必定是用了逆天的珍贵之物,否则如何能够保住那条腿?
那么问题就来了。
张怀中这样一个在榆县偏僻村子里的老头儿,又如何有那样的珍宝?
骆仲谦在记忆中搜索,大致推断出张怀中当年可能用了什么珍宝,但是无一例外的,那些珍宝,不在榆县,甚至是晋城都不可能有。
只有一个地方,只有那里,才有此等宝贝。
那便是京城!
但总归是人家的私事,甚至可能是隐私,骆仲谦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对叶菀明说。
他只笑笑,转而道:“既然这么多年都保得住,那想必再受个一个月的割肉之痛,也是可行。”
叶菀顿时气急,“割肉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疼,我姥爷回去脸色都白了,要是再来个八九次,你想要他命是不是!”
骆仲谦耸耸肩,一脸无辜,“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当初说好的百年野参,你却只给我一株人工种植的人参,药效不够,割肉去毒的次数自然增多。”
叶菀一瞬默了。
是啊,她犯的错,她当初就该给那人参浇灌上泉水。
如今,一想到张怀中要再受就此那样的“酷刑”,叶菀心尖都颤了。
她有泉水,若是直接拿出来给骆仲谦,说明了可能的功效,是不是就可以介绍姥爷的痛苦了?
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的惊喜?
叶菀心中有心事,脸色忽来变去,自己站在那儿,纠结万分。
骆仲谦没理会,转身走出了屋子,站在院中中央,微微扬起头,沐浴着阳光。
天气渐渐变冷寒凉,如这样的暖阳温暖,不可多得。
骆仲谦身上满满的都是阳光,而脸上的热度更甚,光线太强,使得他眯了眼。
听到有脚步声,也不睁眼,亦是不说话。
叶菀看了会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逃一般的离开了。
之后几天,每每遇上张怀中,叶菀都心生愧疚。
她有泉水,明知道有可能减轻张怀中的痛苦,可是她却不敢拿出来。
她胆小,她怕事,她怕骆仲谦窥探到她的秘密。
她实在太害怕了。
虽然古代的生活有诸多不便,可是重生后的日子给了她诸多的欢乐和满足,她已经渐渐喜欢上这里了。
她的秘密,为什么不能永远就是一个秘密呢?
叶菀不想破坏这样子的一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