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
“姥爷在,别怕。”
张怀中的安慰让叶菀更加忐忑了。
她不是怕学医,她是怕和骆仲谦的频繁接触啊。
万一哪天这人恢复记忆了,这可怎么是好?
张怀中的检查很快有了结果,骆仲谦表示,随时可以开始塑骨医治,不过过程艰辛。
“有一点我必须事先说明,塑骨宛若割肉,甚至疼痛更甚,若是受不了这一份痛楚,就不要轻易尝试。一旦开始塑骨,就没有再后悔的可能。”
骆仲谦说着就将塑骨中的各项关键点做了详细解说,为的是让张怀中给一个决定。
张怀中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问题。”
这答案在骆仲谦的预料之内,听了也只是轻轻颔首,却道:“老爷子倒是有当年风范。”
张怀中一瞬眯眼,眸中神色锐利分明,看向眼前人警惕之极。
“你……”
“我只是根据病情进行猜测罢了。张老爷子的腿疾和毒并不简单,不可能是一般的山野捕兽造成,若不是几十年的武功底子撑着,以及当年用了珍贵之物,如何能有今天遇上我?”
骆仲谦说着便摇头失笑,“我没有打听他人隐私的癖好,张老爷子若是不愿,我不提也罢。”
张怀中的神色依旧警惕,对骆仲谦这个年轻人,心里提防重了几分。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都不是好事。
遂又想到骆仲谦有意收徒一事,原本赞成的他即刻反感,当下替叶菀拒绝了。
骆仲谦点头,目光赞赏,“张老爷子眼神毒辣,我不过稍有些试探叶菀能力而已,竟然已经被你知道了本意。”
张怀中却摇头,“我外孙女才疏学浅,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受不得骆大夫的抬爱。”
“是不是抬爱还两说,不过若是叶菀自己愿意,还希望老爷子别阻拦。”
“骆大夫你……”
“姥爷,舅舅过来了。”
两人的谈话突然被打断,叶菀带着张海川高兴的进屋,“姥爷,舅舅过来了,您和骆大夫说的怎么样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爹,咋样了,这个腿到底怎么治?”
张海川亦是满脸关心,不时的将目光看向骆仲谦。
骆仲谦神色如常,也不说话,只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三人。
张怀中瞧着外孙女和儿子关切的眼神,还有那眼里无限的清澈,不由得心里一沉。
这个腿,治好了,只怕……
“一切按照骆大夫的要求进行医治,我全力配合。”
张怀中心底长长一声叹:也许有些事情,也瞒不了多久。
骆仲谦此人,太过诡异,只怕来者不善。
张怀中对骆仲谦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面对家人殷殷期盼,以及自己几十年来的等待,却又做不出不医的事情。
如此,一步步走下去,步步煎熬。
叶菀在几次反复替张怀中拿药的过程中,和骆仲谦接触多了,冷不丁的被一个事情吓到。
“骆大夫,你说什么?”
骆仲谦正在处理手中的药水,听到身边女子轻呼一声,有些不悦,“学医最忌讳如此不知轻重,叶菀,你这点毛病要改。”
“不是,骆大夫!我没想过学医!”
叶菀摆手,一脸焦急,“我不学医的,我就是个厨子,做点糕点什么的而已。”
“但是你姥爷已经替你答应了。”骆仲谦一本正经说谎,还煞有其事的认真,“叶菀,做人要言而有信。”
“可是……”
叶菀心里有些无奈。
她知道这是自己姥爷的好意,原本也晓得张怀中劝说的意思,可她没想到张怀中就这么替自己答应了!
“我没有准备好学医。”
叶菀如实告知,更多的是没有准备好和骆仲谦的相处。
感激有之,惧怕有之,骆仲谦身上的矛盾性太多了,身份扑朔成谜,叶菀最害怕的就是这类人。
然而!
骆仲谦岂是能够让人逃避?
他看上的人,那便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
“叶菀,我没有给你拒绝的可能,只是现在通知你,而你姥爷的塑骨医治,便是你配合我的第一件事情。”
“做得好了,我便教你配制药水。”
骆仲谦想到之前,笑容清爽,“叶菀,我记得你之前似乎一直就想知道,我是怎么配制药水的。如果你想学,我也不是不可以教。”
威逼利诱,骆仲谦做的十分彻底。
打一棒子,再给几颗甜枣,成功的就让叶菀心里的坚定动摇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泉水的研究很感兴趣。
她空有大量泉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挥它们最彻底的效用,这实在是让她这个拥有者很郁闷。
骆仲谦现在肯教了……
“你说真的?”叶菀还是不确定。
骆仲谦就笑了,“如果再加上徒弟孝敬师傅的每日一块蛋糕,我可以考虑考虑。”
叶菀:“……”
果然,祖宗本性难掩,尽是剥削指使她。
……
跟着骆仲谦学医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实际上,却和古代传统的医术丝毫没有关系,骆仲谦教导叶菀的,几乎都是些“旁门外道”。
叶大山和张巧儿知道了,却是激动不已。
“那骆大夫真的收了咱菀儿当徒弟了?”张巧儿有些没回过神,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那骆大夫医术这么了得,竟然就要了菀儿当徒弟,若是学成了,以后菀儿就不用愁了。”
秦国在学医方面比较宽容,允许女子学医,而比较大的城里,也是存在女医馆的。
甚至在去年,太医院里特招了几名女医,这一举措直接提高了女医在秦国的地位,也让女子学医得到了很大的肯定。
可以说,女子的地位表现价值,唯一的一条被世人认可的途径,就是学医。
张巧儿激动的有些哆嗦,拉着叶大山的手,“大山,这可是大事情,咱们要不要准备个席面,请了骆大夫到家里来吃一顿?”
说着又摇头,“不行,咱们还是先给菀儿准备拜师礼,正式拜师了才能请人家过来,这以后就是师傅了,感情自然不一样,得敬重着……”
张巧儿念叨的正是叶大山所想,女儿能学医,那以后可是有大出息了。
当厨子不是不好,也挣银子,说不定比当一个女医还要挣钱。
可是社会地位不一样啊!
就像是期盼儿子考科举能够高中,对于女儿的期盼,那就是能够学医有所成。
不奢望能够进那太医院,但是到了城里的女医馆里当坐堂大夫,那一辈子就是受人敬仰的。
女子地位太低了,除了女医,也就是出名的秀娘地位比较高一些。
但是叶菀女工渣,张巧儿一个农村妇人,也不懂那些繁杂的刺绣,这一条路早就不报希望了。
“我去给菀儿准备拜师礼,你去叫菀儿过来,一会儿带了东西,咱们正是上门拜访去。”
叶大山急匆匆跑出去买拜师六礼,张巧儿听了觉得在理,赶紧回厨房找大女儿。
叶菀得知要给骆仲谦送拜师礼,一脸惊讶,“不用了吧?”
骆仲谦也就随口一说,需要弄得那么正式吗?
张巧儿当即沉了脸,“胡闹呢你,这可是大事情,做师傅的说的随意,当徒弟的怎么能随意!你这丫头,心可真大,小心惹恼了你师父。”
叶菀:“……”
她就没见过骆仲谦有恼怒过,最多的就是阴阳怪气的怼人了吧?
就那么一个祖宗,最厌恶拘束,会真的中规中矩的收她做徒弟?
叶菀的预想几乎成真。
叶大山和张巧儿带着叶菀和拜师礼上门,说明来由,直接就被骆仲谦给拒绝了。
“我还在考核阶段,若是叶菀符合我的要求,以后再行拜师礼便可。”
骆仲谦给的理由直接,而且那高傲的态度,让人无法反驳。
可不就是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厨子要当学徒,难道不需要考核?
“要的要的,骆大夫说的是,那就等以后再说。”
说着拉过叶菀,一番嘱咐,“菀儿你可得用心学,不要辜负了骆大夫的一片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