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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天日的天牢,在那间曾经关押过汉国公主公仪绯和雁夫人的幽闭暗室里,如今关着的,是前几日因为在宴上意图谋刺玄君轩辕珷的代丞相褚子甫。
准确地说,是罪臣褚子甫。
在被投入天牢的那一天,轩辕珷理所当然地革了他的职,有所牵连的大臣,只要拐弯抹角能沾上一个“褚”字的,不是被革职便是被抄家。
一时间,邺城内的王公贵胄,人心惶惶,统统都调转了态度,顾不上什么三朝元老,同年入仕的交情,个个都忙不迭地向轩辕珷参了许多褚家罪状奏文,仅仅早朝过后,这些弹劾的奏文已经积攒到了要用车来拉载的程度。
他们唯恐下一刻轩辕珷会反手将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来。
“皇上!皇上!草民冤枉!草民冤枉!”
暗室石门被推开,在刺眼的亮光中,已经狼狈到不成人样的褚子甫看清了来人,是轩辕珷和贴身内侍丹玉丹公公。
“皇上!皇上!您明察!草民……草民怎么能有那个胆子敢对您不敬?!一定……一定是有人冤枉草民!您看在家父侍奉三朝的份上,饶了草民吧!!!”
慌慌张张地,褚子甫半是膝行半是匍匐着来到了轩辕珷的脚前。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声闷响,褚子甫对着轩辕珷磕起了头。
为了活命,毫不在乎,褚子甫一下接一下地磕着响头,直到头破血流。
而轩辕珷却是无动于衷,反是等到褚子甫磕得满头满脸鲜血淋漓时,才命身后的丹玉托来一壶酒。
酒壶里装的鸩酒,他还特地嘱咐太医丞王小良,不,如今是太医令玉晏良在这酒中加重了药量。
这样,褚子甫能死得利落些。
“褚子甫,你知道吗?朕曾想过,你究竟是不是褚相大人的亲骨血,毕竟,朕实在想不到褚相大人会有你这么一个草包儿子!”
轩辕珷突然没了耐性,不等褚子甫再开口,他直接将满满一壶鸩酒都推到了褚子甫的面前。
一旁的丹玉也走上前来,将这一壶鸩酒塞进了褚子甫的手中。
“褚相大人已谨遵皇命,褚大人,也还请你尽忠。”
“不!皇上!皇上!您……您误会了!褚非然那个贱人和我们褚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和康王作出那等事来,您要杀要剐,随您便是,我褚家……草民……以后定当恪尽职守,克已奉公……”
如轩辕珷所言,死到临头,褚子甫还自己为是地触动他的逆鳞,这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侍奉三朝的元老褚相居然会和这个草包废物是亲父子。
“皇上!皇上!褚非然那个贱人……唔!!!”
轩辕珷仅存的耐性终于被不知好歹的褚子甫极速耗尽了,他不愿再多听到有任何人诋毁褚非然。
他相信褚非然与轩辕琲之间是清白的,这二人绝对不会作出背叛他的事来!
是以,在褚子甫还在胡言乱语的下一刻,轩辕珷不等他继续污蔑,直接将满满的一壶鸩酒顺着他的口鼻倒了进去。
登时,被轩辕珷和丹玉两人联手制住的褚子甫,除了被迫张口吞咽下催命的毒酒,他能做的,只有手脚乱颤的无力挣扎。
“朕念在褚相和你,一个是非然的父亲,一个是非然的兄长,这才给了你们父子两个一个痛快。黄泉路远,你和褚相大人且慢徐行。”
被强硬灌下的毒酒很快就起了效用,褚子甫先是口吐暗红,再来便是鼻冒殷红,这时候轩辕珷从丹玉的手里接过来了一方纯白的罗帕,捂住了褚子甫的口鼻。
随着罗帕上出现了大片大片晕染开的痕迹,轩辕珷听着褚子甫喉咙里“呼呼”的声响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再回头看过最后一眼,七窍流血,褚子甫已经死透了。
比起自愿饮下毒酒伏案而死的褚相大人,褚子甫的死状可谓凄惨。
“皇上……可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又是递过去一方崭新罗帕的丹玉在轩辕珷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污后,他小心翼翼地问起了轩辕珷。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此时还被软禁在玄霜殿里的褚非然可能出了什么事。
“微臣……还望皇上放过……非然……”
丹玉的一问,不由得让轩辕珷想起今早他刚刚“拜访过”的褚相大人。
垂死前的挣扎,不是求他饶过褚家,反而只是求他放过褚非然。直到命绝,颓然伏案,他也还一直望着宫中玄霜殿的方向。
“东西备好了吗?备好了,你就去元成侯府宣旨,命刘时、谢瑾三日后入宫。”
这一刻,他很久之前就已想好了,他要刘时来做玄国的丞相。
与此同时,还被软禁在玄霜殿的褚非然闷闷地呆坐在一方书案前,书案上有一封几日前褚相托人转送来的书信,除此之外,还有一枝白梅。
将这些绕过重重看守后送进玄霜殿并非易事,是以,褚非然看见信封上褚相所书的日期,竟已是七八天前,当下便拆了书信来看。
这一看,便是只余无边的悲痛。
原来,这封书信竟是褚相的诀别信。褚相写得很急,字迹十分潦草,可该交待的,他一字不差地都交待给了褚非然。
除了一件事,他并没有告诉褚非然的真实身世,只道她是自己从北郊捡来的孤女。他要褚非然将这信交与轩辕珷,这样轩辕珷断然不会再想要处死她。
“阿爹……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