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重伤。
外面战役打得热火朝天,南越王城的子民也不闲着,他们得不到神的庇护,就自欺欺人的说什么祸水。
——所谓的祸水便是浮生。
说,她本就身份不明,还日日接近容歌,不知何种目的,容歌身中的剧毒和南越的密道肯定都是她做的。
否则这南越怎么会这么乖的就退了兵?
浮生前脚下战场,后脚就被他们架上了火台。
多么可悲,他们躲不过天命,就把所有过错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借以抹平他们自己内心的不平衡。
女人何其无辜?
朝代变更,战火纷飞,即使没有女人,朝代依旧会经历血的洗礼,战火依旧会绵延不绝。
男人的战争,女人的命数。
火灼热的几乎要将她烤干,浮生闭上眼却觉得有几分可笑。她现在重伤根本躲避不及,这南越的人倒也是聪明。她想问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是不是容歌?可头晕目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也许这就是命数。
不知何处吹来一缕清风,初夏的时节风却格外凌厉,她偏过脸,风刺伤了她的皮肤,一道血印顺着脸颊滑下。
可是,她没事,火灭了。
下方传来阵阵的惊呼。
因了痛感浮生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距离她不足一尺处站着的那一抹青衣。
青衣飒飒,如入画中浅墨。眉目如画,敛尽日月光华。
容歌冷冷的盯着她的眼,整个人如渡层冰,凉薄的刺透她最柔软的地方:“浮生,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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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心一跳:“……什么?”
容歌细长的丹凤眼有几分嘲讽,狠狠的捏住她精致的下巴,轻佻的好似看笑话:“你当真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有了来往?还有我身上的毒,我日夜和你同吃,为何你就没事?”
浮生心一沉:“你以为是我做的又何必救我。”
容歌眸中风雨隐晦不明。
良久,他猛然松开她,妥协似的转身,声音清冷如碎玉落盘,一层一层的向外散开,如同平地惊雷:
“是孤王的大意,同这姑娘无关……”
下面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浮生看着站在她前面为她辩解的容歌,低头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之后说的什么她都全然听不见,脑海中的一个声音却在清清楚楚的始复循环的告诉她那个伤人的答案——
他不信她。
黑暗一点一点侵蚀,她拼命的奔跑着,想摆脱这场噩梦,可是距离那阳光总是太远,每次都在她即将赶上的时候又远离。终于她没了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阳光花香被驱散,由内到外的阴冷一点一点吞噬了她。
他虽然救了她,可是他不信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自混混沌沌中醒来。琉璃瓦折着阳光细碎的在她窗前打下一层斑驳陆离的光晕,大片大片的夕阳蔓延在镂空的木窗上,如着了火,是跟梦中一般梦幻的景色。
缓了缓神,她艰难的坐起来,低头看到了手臂上有一个被灼伤的碗口大的红肿。
伤口没有包扎,任由其溃烂扩大,被灼伤的血泡破裂所流出的黄水将被子都染脏,甚至招来了专吃死尸的蝇虫在上面盘飞不定。腥臭的味道久久不散,那片红肿猖狂的在她手臂上对她狰狞的笑。
浮生抬眼望向窗外,却再也看不见她窗前的桃花。似乎有种预感,她跄然跑出去,就看到那桃树被人连根拔起,粗鲁的扔在一边,一树衰败的桃花零星宛如折翼的蝶。
她退后了好几步才觉得头痛的感觉散了些。
正恍然间,宫人从外走进来。
“姑娘,今日是皇上的大婚之日,娘娘请换上衣服吧。”
那是一身缟素的白。
她微怔:“为何给我白色的衣服?”
“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皇后?谁?”
“西凉的一位贵主。”宫人躬身,迟疑着又道,“那位贵主和娘娘相貌有几分相似。”
浮生随着宫人前往,终于是赶到了祭祀台。
容歌娶了别人。
那女人唇红齿白艳丽无双,的确和自己有七分相似。
当天晚上容歌喝的酩酊大醉,在宫中迷了路,最后跌跌撞撞跑到了浮生这里,倒在她门口已经被连根拔起没了生机的桃花树前。
浮生出门来扶他。
他却反手抓住了浮生的胳膊,不甘心的问:“你到底是谁?”
浮生觉得他这样子挺可悲。
便轻笑着反问:“我到底是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知道?”
容歌看她的眼神让浮生相信他知道,并且现在是清醒的。
只是装醉的人如何叫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