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总全是察觉到了哪里的奇怪。
这云若烟好像无论自己去哪里都要带着这个十五,且吃喝住处都要给十五备一份和她完全一样的。
就差和他通吃同住了。
蛮王也去暗中调查了这十五的来历,按理来说不该是会和云若烟有任何的交集的啊,那这是……
怎么回事?
“朝霭,你怎么对十五这般好?”
云若烟很认真的想了想,突然一咧嘴笑了,“因为我喜欢他啊。”
蛮王:“……”
虽然说西凉的门风很好,但是这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女方表白的还很少。
更何况这十五……
长的不怎么样还是个傻子,他的确没察觉到这十五身上有任何的或者一丁点的好东西。
怎么这云若烟就看上他了?
哎。
算了。
“这些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同朝绘说,我担心他会有一时的想不开继而做出什么事来伤及到十五。”
云若烟又不是个傻子,立刻道:“当然啦!”
蛮王点了头,立刻转头去暗格处寻了香炉和蜡烛,回来有模有样的摆放整齐。最后又把枝头上的桃花摘下来了两朵,放进茶盏中。
一人茶盏中一朵。
“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的放在这里的,这杯茶水可以引你们入梦,只是……”
他迟疑了一瞬,才继续跟着解释说:“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让十五跟着入梦,毕竟他心智不全,若是在梦中疯了发狂了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那也倒是不能再怪舅舅了。
云若烟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十五的手,十五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依旧木纳的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
云若烟轻笑:“说不准还能给他刺激回来呢,舅舅你不用担心。”
“嗯。”
他之所以也敢这么去做,也是因为南越的人说了,这事和她没关系,所以无论怎样都不会伤及到云若烟。
所以他才愿意的。
不过若是能真的解开这个谜题,就算是和南越和平相处了,到时若是有什么难事让南越帮忙,南越没理由会拒绝。
云若烟闭上眼。
不多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啊……
无风无雨也无晴。
云若烟在原地徘徊了许久,终于是看到天地尽处有一个人影——
那女人穿着一袭嫁衣,九天凤凰在天翱翔,一针一线欲语还休。却都是她记忆中那人熟稔不已的眉眼神情,让人觉得心疼。
她对着空气说:“你看,葬他的地方,那么冰冷,那么寂寞。”
女人逆光走过来,停在枯井旁边,身后星河有桃花纷纷瓦解倾泻成雨。他只是这样静静的盯着枯井的口,直到眼里蓄满了泪。
枯井口却突然有光华泛滥成灾。
她看到有个男子在光华中冲她笑,依旧是那个模样。
白衣胜雪,宛如嫡仙。
“云罗,孤只看到了你。”
“你终于还是为他辜负了,孤为你送上的中宫至尊,母仪天下。”
“你终于还是要离开么?”
“云罗,再见。”
“云罗……”
终于她颤着手,不畏枯井里突然涌出的灼热的火花,伸开手想去触碰他俊美的天怒人怨的脸庞。
可哪里有什么实体?一缕幻术被她指尖一碰,流光溢彩,登时一片一片的破碎成烟。
瞳孔骤缩,她飞身而上,话音带了哭腔:“不要!”
可最后她也没抓住什么东西。
她看着四周怒放的桃花,眼中蓄满的泪终于滑了下来。举目四望,像一个失去珍宝的孩子,终于哭出了声来。
这一场,来迟的桃花雨。
这一场,梦中注定的落花成伤。
枯井依旧破财萧索,也依旧源源不断的泛着光华,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男子冲她笑,笑得风流恣意,一如当年。
他跳井而死。
不知是谁来到了她的身后,脚下的桃花有破裂的声响:“云罗,事已如此,你又何必?”
喉咙一甜,满是腥甜涌上,她依旧看着洪荒,仿佛眼中再无其他。嫁衣华服早已破败不堪,那光华,杂了她的眼。
她张开嘴,觉得嗓子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努力了几番才终于开口:“是你啊……你,又来做什么呢……他、他不是都……没了么……”
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个‘死’字,终究还是舍不得。
身后的人悲悯的叹了口气:“你好好看看这场桃花雨吧,这,是他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话音说到最后,竟是连他自己都不忍再说下去。
云罗走了一路没有回头,如今她机械的转头去看,终于抑制不住眼眶的湿意。
一路万里桃花雨,在她走过的地方,在不该开放的季节,散了许多年月里的芳华。
终于有一个名字呼啸而来,终于她可以不再顾及什么十恶不赦诸恶不避。
那个相隔了万水千山的名字,那个须臾了她半生的爱恨嗔痴啊。
终于她可以全部抛弃,像好多年前一样,那样笑颜如花的喊他一遍名字。
“……秦昱,我喜欢你。”
于是,一语成痴,余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