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赔笑道:“本店趁手菜式,足有两百五十六种。”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归无咎。
虽然他知晓真正做主的是归无咎,但是若是这些纨绔子弟、刁蛮少女乱发脾气,同样是给他们出难题。
归无咎微微一笑,将他手中菜单揭过,翻阅了一阵,言道:“糖糕、栗糕、花糕、豆糕、乳糕各一;椰子酒、鹿梨浆、木瓜汁、梅花酒、紫苏饮各一;乳糖圆子,滴酥鲍螺,生熟灌藕,百味羹,角炙腰子,葱泼兔,生炒肺,煎鹌子,乳羊骨汤,烧河豚、清蒸鳜鱼各一。”
共计是糕点五样,酒水五样,菜品十样。
转首瞪了黄希音一眼,道:“够你吃了罢?”
黄希音自然是笑逐颜开,捏了捏双拳,又回到自家座位上。
“天然居”食宿皆备。不过因为间上房较为紧张的缘故,按照惯例,来客若是有住宿需要,一进大门便主动往左手边的柜台上叫号。主动往店内行走的,无一例外都是食客。
这伙计也是个机灵人,见归无咎出手豪阔,竟鼓起勇气,主动言道:“裕昌城上佳的游乐之地也有七八处。而鄙店恰好位处本城中心地带,往来极为方便。若是上仙有意在此看看世俗风景,本店还有上房候着。”
现在身处包间之内,他便改了称呼,不再称为“尊客”,而是以“上仙”二字敬称。
归无咎略一思索,道:“若是吃了这顿饭,没有别的什么事清发生,就在你这里住上三日。”
伙计只觉归无咎的言语有些奇怪,但还是连声应下了。
趁着二人交谈的功夫,黄希音早已抓着先呈上来的糕点冷饮,狼吞虎咽起来。
那些糕点六块一盘,共计五盘三十大块。但黄希音并不将一块糕点吃净,而是东咬一口,西咬一口;片刻间,就将十余块糕点吞咬得像狗啃过一般,到处都是缺口。
小伙计只当是黄希音餐风露宿的日子过得久了,心中暗道:“都说修仙清苦。看来除了寿元悠长之外,还是凡间花花世界,日子更加滋润。”
归无咎只少许吃了两口小菜,便将门户打开,慢慢等候。
他这件包间的迎门方向,恰好对着“天然居”的大门口。
在自己随波逐流游荡了几日之后,来到裕昌城中,归无咎隐约感到,似乎失去了探索的方向。就在此时,黄希音忽地想要来到此处大快朵颐一顿,正中归无咎下怀。归无咎相信,至多两三日时间,应心应缘之物,便在这里。
“掌柜何在?”
归无咎正思索着,一个响亮的声音钻进鼓膜,“天然居”正门内,忽地钻进一个人来。
此人仪表堂堂,根器不弱。身量极为高大,胸前二尺长髯,教人过目不忘。当然,这是归无咎眼中、此人作为筑基修士的形象——此人不但是个刚刚筑基的修道人,更是一个魔道修士!
只是归无咎此时心中古今无波,并未一丝异样,所以笃定,确信这魔道修士并非自己所要寻找的“缘”。
但是在那些肉眼凡胎眼中,这长髯中年衣衫破烂,风尘仆仆,远不能和陆续入店用膳的名流显贵相比,多半是个落魄粗鄙的行脚客。
仅仅看在此身身量甚是魁梧、背后负着一柄长剑的份上,“天然居”倒也不敢轻忽,不多时,便有一个掌柜模样中年人走了出来,面上含笑来打招呼,倒是好一张千磨百炼的面皮。
问了缘由之后,只听这身量魁梧的长髯中年言道:“是贵店的福缘到了。某有一物,掌柜若将之悬于本店牌匾之下,能助你永镇贵店气运,兴旺五百载不衰。”
掌柜的心道南康上国迄今也就二百七十六年国祚。如今面上虽然繁华,暗中已经是积弊重重,还不知有多少运数。你能保我“天然居”五百年运数,岂非是胡说八道?
不过他依旧面上含笑,随声附和道:“请问尊客所言镇压气运的奇珍何在?”
长髯中年一伸手,自袖中取出一物来,托举于面前。此物通体酱色,四四方方,其上刻有文字,似乎是一块桃木雕成。
掌柜的面色变幻,略一沉吟,吩咐伙计将此物接下,高声道:“取二百两纹银为谢仪,交予这位客人。”
伙计一呆,旋即转身去了,吩咐取银。
天然居规矩谨严。这小伙计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连忙应下,只是心中如何腹诽,就难说的很了。
但是这位长髯中年,却忽地长笑出声,声震屋瓦,音色亦十分尖利,连大堂之内用膳的客人,都纷纷为之惊动。
掌柜面色不变,双手不着痕迹地笼入袖中,淡然言道:“尊客还有何指教?”
长髯中年朗声道:“我予朋友五百年运数,如此大功果,你只予我二百两纹银。我这至善妙宝,岂不是忒也卖得贱了?”
掌柜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声音却不知不觉地低沉了几分,淡淡言道:“尊客想要多少?”
长髯中年大声道:“本人布施妙缘,总不能短了自家日用。逢百抽一,料也不多。既然赠予贵店五百年运数,你且将本店五年经营所得奉上,咱们就算两清。”
店中原本各自用膳的客人,闻言都是一阵哗然。“天然居”五年进项,怕不是有二三十万两银子。来人是失心疯了,还是真的是个硬点子?
掌柜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一伸手,摆了摆衣袖,低声喝道:“叉出去!”
自店内不起眼的角落处,忽地钻出五六个壮汉,手执大棒,就要将这长髯中年一阵乱打。
只可惜,这五六个大汉还未及身,只见这长髯中年微微一拂袖,几道劲风甩出,这五六人登时一阵鬼哭狼嚎,摔落在地。掌中所持的木棒也尽都碎成粉末。
掌柜面色一变,连忙转首望向店中角落处,似在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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