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文军艺术团”的孩子们,是省里市里的各种晚会的必请嘉宾。
李文军觉得孩子们太折腾了,要求季如诗筛选一下,按照孩子们的能力档次,最好的去级别最高的晚会,稍微差一点的去级别稍差的。这样保证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演出,却不会只是其中几个疲于奔命。
那些什么乡里县里的演出,就能推就推。
级别不高的商业演出给再多钱也不参加。
反正咱又不缺钱!
不过,“文军实业”的高层也注意到了李文军今年过年的一些不寻常举动。
以往保安是轮休,半天班歇半天,上六天放一天假。
就算是过年也这样,而且李文军给过年坚持值班的都是双倍工资加津贴。
今年过年,李文军提前两个月就要求所有保安取消春节休假,在园区待命。
他发三倍工资和津贴。
其实一年前,他就跟厂里所有人说过,把还住在矿区排屋的父母尽快搬到住宅园区去。
赵林,郑玉莲,柳冬梅的父母这些人,早就在住宅园区修好以后,就把全家都搬过去了。
所以矿区排屋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跟“文军实业”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现在李文军忽然要保安待命,大家才意识到,要大家搬家什么的,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所以,厂里很多人都紧张起来。
可是紧张也没用,因为不知道到底在等待什么。
李文军经常是这样,能预测到危险,却不肯跟人说得太清楚。
好比那次地震,还有后面的好多次事情。
其实去年年底各种迹象都透露出国家进行国有企业改革的决心。
各个省和各个部委都在整理下属的企业名单,看看从谁开始下手好。
箭已经在弦上,刀枪都已经磨亮。
只是各级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件事情不能太冒进,现在还能撑下去的就不动。
每个部门先选一个效益最差企业动手,看看反应,再逐步从点到面。
湘省和矿业系统都毫不犹豫地选了黄铁矿。
因为黄铁矿体量最大,亏损已久,早就像icu里的昏迷的老人,只是靠呼吸机和强心针吊着一口气。
现在要做的只是拔掉管子。
清算都没什么东西可清算的了,真是省力到了极点。
于是黄铁矿于一九九三年初宣告破产,成为湘省第一个宣布下马的矿山企业。
消息一发出,黄铁矿就猛然炸了锅。
一旦清算起来,蘑菇厂就是拿来填窟窿的。
什么都要被收回去。
大家干了十几年,最后退休金打了水漂,谁也接受不了。
职工们跑到黄铁矿的机关办公室外面闹。
闹了半天也没有人理睬。
机关里的人员早就精简到没有几个。年后就没有人来上班了。
办公室里值钱的设备也早被李文勇叫人都搬走了。
现在里面除了几张破桌椅,什么都没有了。
“特么的,这些当官的,现在就都躲起来了。不管我们这些工人的死活。”
“到他家里去找他理论。”
“李文勇肯定要给我们个说法,不然就弄死他。”
被抛弃牺牲的愤怒、失望里交杂着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让每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他们只想着报仇,要找个说法,要找个人来承担责任,拿着棍子,菜刀,都涌到了李文军他们住的小区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