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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面目？”面对众人的“围攻”，原本面色铁青的卡特琳娜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表情却逐渐松缓下来，最后粲然一笑，“真面目？呵呵，谁知道呢？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在座的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
“你们真的想好了么？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么？背叛他，我们的‘父亲’，我们的‘教父’大人。”卡特琳娜脸上是了然的微笑，她灼灼的目光扫视身侧的诸位家长。
阿米尔望向这个代表某位大人物掌控弗拉基米尔的女人，明明她脸上是明艳逼人的笑容，但他这一刻却仿佛在她脸上、她身上看到了阴影……这阴影遮天蔽日，封锁心灵。
“……”沉默，难堪的沉默，本应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的大家长们，除了安娜·冈尼尔，这一刻却突然像一群犯了错误的孩子，他们回避着卡特琳娜的逼视，将目光收束于身下的方寸之地。显然，他们也看到了那阴影，他们在恐惧，在躲藏……比起面前数十万随时准备将他们撕碎的暴民，他们更害怕的却是远在不知何处的某位神父。
“你们都没准备好，所以……”卡特琳娜脸上笑容灿烂，如盛开的大丽花，她显然很满意家长们的反应，“是你告诉他们的咯？”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夏齐。
她的意思很明显，谈判桌另一头的神父和铁匠之所以能了解到她身后那个人的存在，是因为夏齐将这点告知了他们。
夏齐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但面对质疑的目光，这次他倒没有选择高冷到底。
“我曾经在圣法蓝遇到过亚当神父，我见识过他的手段，我能理解你们的恐惧。”
“血祭之夜女神圣降”，这样耸人听闻的故事，对于德夫曼圣会而言，却是多年来积累资本的手段，对于弗拉基米尔的人们而言，德夫曼圣会大祭司，亚当·提尔神父就是女神唯一的使者！
“你从此后背负了使命，要在人间传播福音与信义，若是有忤逆你的人，那就是在违逆我。”——《使徒行纪》。
作为一个已经在弗拉基米尔扎根百年的宗教团体，德夫曼圣会的影响力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上再考虑到亚当神父展现过的对信徒的控制手段，对桌这两位想要对抗他的存在，反而是异类。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不是他。”前一刻还睥睨全场，一副要代替上峰清理门户模样的卡特琳娜，却再次对着对手郑重发声，而本已按捺不住的铁匠则被普奇神父拉了回去，“如今发生在弗拉基米尔的一切，绝不是‘教父’做的。”
“我不认为那个狗屁神父的走狗为自己的主子作的辩护可信，我相信普奇神父也是这么想的。”铁匠的面露不屑，显然他没有理由信任卡特琳娜女士。
“闭嘴！你这贱民，没有资格诋毁那位大人！”这次却不是卡特琳娜反驳，而是先前坐在角落，几乎被遗忘的赫米特·荷鲁斯家长，“你们这些没有信仰，没有道义，没有廉耻的小人，怎么敢侮辱‘他’！”
有那么一瞬间，阿米尔以为两方这算是掀了桌子，即将就此开战。
但又一次，卡特琳娜扭转了局势。一条不知从哪里抽出的鞭子，在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后，牢牢扼住了赫米特家长的喉咙！而握住鞭子另一头的卡特琳娜则一脸笑意，那是事情进展如人所料后志得意满的笑容：“太过忠实的狗叫起来总是格外吵人，让各位见笑了。”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卡特琳娜一只手持鞭，死死钳制着尊贵的赫米特家长的脖颈，另一只手则轻松地挥动，仿佛老练的演说家的即兴演出。
“不过不只是他，在这里的六位家长，哦，除了年轻的安娜，她没领略过‘教父’大人的风采，嗯，也包括我，都是‘他’的忠犬，虽然我们表面上没有像老赫米特那样激动。”她一边说，一边却丝毫没有放松对赫米特家长的控制，而后者则徒劳地想要挣开绳索，却因为桌椅的阻碍和身躯的肥胖，只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半倚在桌面。
谈判在如此诡异的场面支撑下，竟然一时没有演变成兵戎相见的局面。
“您的意思是？”夏齐适时地扮演了话题的承继者。
“我们不会，甚至可以说是无法违抗‘教父’大人的命令，哪怕‘他’的命令是让我们集体自杀，就像现在，幕后操纵瘟疫的人，想挑起平民和我们的争斗，想毁掉弗拉基米尔。相信我，相信我们，如果那个人是教父大人，他用不着这么麻烦，这么拐弯抹角，处心积虑。如果他要将弗拉基米尔彻底毁灭，想要我们和平民打着玩供他取乐，那么他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对我们下命令，集合我们六个家族的力量，只需要一天，就能让弗拉基米尔变成历史。
“的确，他离开我们很多年了，这些年只是偶尔与我们私下会面，其他时候都对我们不闻不问，他是个神秘的大人，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是超出了我们理解的存在。可是他没有理由毁掉这里，只要我们屹立不倒，弗拉基米尔就永远会是德夫曼圣会的起源地，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普奇神父，换做是你，会想要杀死自己最忠实信徒么？”卡特琳娜的这句话让普奇神父眉头一皱，显然有所触动。
“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能理解你们对那位大人的好奇心，可是，你们的指控未免过于无稽。他在这场灾难里，是无关人士，甚至我不介意告诉你们，他完全没有回复过我们关于这件事的无数次报告，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显然，他不准备对我们施加援手，或者说，他对我们毫不关心……
“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习惯了，这十几年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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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来我们也没有他的指导，但也这么过来了。”说到最后，众人甚至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落寞，而她这时也终于松开了对赫米特家长的桎梏，而那位为她的演说提供了绝佳论点的肥胖家长，此时也急于大口呼吸生命之源，完全无暇或者说没有勇气指责卡特琳娜的攻击行为。
“相当有说服力的演说，可是，如果幕后黑手不是你们的那位大人，那么会是谁呢？你们依旧没能给我答案。”普奇神父决定性的发言为卡特琳娜方才的演说作了无形的鼓掌。一旁的铁匠显然也不是傻子，虽然表情说明他并未消气，但至少他也认同了普奇神父的判断。“我这样的老人或许还能挤出一点耐心和你们慢慢谈，可是那些生命垂危的人可没有这个心情继续等待下去，我们唯一能确定的，那个人在你们中间。”
“我想不明白他的目的，也不知道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挽回如今的局势，我们只能做我们能做的。我这么说，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理解我们。”普奇神父的话语里透出了决意，也让所有人明白了事态：
即使在卡特琳娜逆转局面的演说后，现实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瘟疫的现状没有得到根本缓解，幕后黑手的身份没有揭开……已处在悬崖边的弗拉基米尔仍旧无可阻挡地向着毁灭的深渊滑去，即使是普奇神父和铁匠先生也没法继续约束绝望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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