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就让我把手机全都带回家了,说她请假有事。对了,其他人都发还了,就你一个了。”
他说了,又感慨了一句:“真是个多事之秋,死了那么多人,也就手机还幸存着。”
火灾诱发的一桩桩事件,依旧历历在目。
山山接过段老师从包里掏出的手机,我俩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突然,西边的天缀起了一-颗又一颗的红宝石,而且越发的亮堂。忽尔,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
来,“孩子们,你们同学家里有人火焚,火势愈发紧了。”
那声音似在哪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一辆摩托车的前车灯的白光越靠越近,那开车人的面目也渐渐明朗起来。
“是司机叔叔!”我难以置信道。
“发生什么事了?”段老师说。不时,司机叔叔又回归我们的世界,急道:“那个叫什么顾什么一顾什么心的被火烧的奄奄一息,说要见李可染最后一面。”
我也许放慢了走向叔叔的脚步,但似乎又像个大木桩样,俶尔
不动。
“到底又出什么事了,怎么净是烦心事啊。“段老师连叹了三四口气。
“是一心,是顾一心吗?”山山质问道。
“对的,那个烧伤,那个烧伤的女孩就叫顾一心。听说呀,是这个
女孩拿了一张什么邪魔歪道的纸给她外婆看了,她外婆立刻鼓动她与自己一起火焚,登往极乐世
界。”叔叔回。
“叔叔,你刚不是说我们同学家里有人火焚,怎么不说我们同学火焚。“山山疑道。
“我刚着急说错了。“他回。山山脸色微霁。
“她愚蠢呀,让她别迷信,别迷信,还是不要命的一往无前。”我恍然大悟似地大骂着顾一心。
“叔叔,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对吧,都是假的!”
我揪着叔叔的大马褂,猛烈的摇着头。
“我没骗你。你同学父母雇了好多人去找你,我一个朋友也被雇用了,他告诉我的。”
叔叔凝视着我校服上“李海海”两个小字,说:“你们上我车,我无意间看到了你衣服上你的名字,又听朋友说找李可染。我料定了是你,就又追了回来。”
“哎。”
“事多着呢!别太伤心。”
段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早点去顾一心家。
山山、叔叔点头称是。
“好。我们得快点!”我说。
“坐我车吧。”段老师拍着他的车道。
我与山山推开了车门,坐在了车后座。
我透过车窗往外瞧时,段老师又拍了下车道:“老兄,你也去呀?”
“那女孩怪可怜的,我想去看看,再说孩子们付了钱,这还没到指定点,我白白收了钱,不安心。”叔说。
“那坐我车吧,这样快点。
“坐就坐,我生平就不识一-个字,那就是怕字。”叔叔回。
一时,叔叔坐在副驾驶座上,段老师也踩了油门,转动了方向盘。
那方向盘旋转的像一夜千里的马,我却觉得像走了一个世纪似的,那么漫长无尽。
段老师看着反光镜里浑身发抖的我,又望着窗外,好似想起了什么事,说道:“人生嘛,总要经历一些风雨,否则怎么叫人生呢。万事朝前看!″
“离合聚散。”我喃喃自语。
“你记得处理完这件事,打个电话给你妈妈,你妈妈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你怎么还没回家,是不是出事了”,他说。
“我家里没出什么事吧。”我忆起先前的错觉,心头一-动。
“没。”他立即回道。
我舒了一口气,腰杆也挺起来一点。
我看着山山打电话给奶奶报平安,油然一个想法:“老师,上次家长会,你不是保存了班上所有家长的手机号码吗?要不你先给一心她妈打个电话。我和山山只有一心的,怕是无济于事。
“也行。”段老师回。
“你也亏得是个老师,人家刚死了女儿,你还打电话给人家,是想说你节哀还是好好活着,这不是伤口,上撒盐吗?”叔叔据理力争。
我们听了,也觉不合时宜,便没有再打电话。
不知从天空哪里钻出来了一轮圆月,车子终于停在了一心家门口的前坪。
只听前方屋子里有人哭腔哭调地说:“死了,死了,我们的女儿死了。”
渐而他们的声音低了下来,那不会是顾一心他爸他妈吧?
我虽与她是同学,是朋友,却从未到过她家,见过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