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这种炮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能活下来吗?派8个健全的上屋顶,占领制高点封锁进村道路,把带来的定向*雷都交给轻伤员,在进村道路上布设,布好雷就挨家挨户搜索,把平民都聚集到一起!”中尉双眼通红,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个村子实在太小了,一共也就十几户人家,男女老少不到四十个人,而且多是老弱妇孺,被游骑兵们集中在了村长家里。村民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反抗,只有老村长喋喋不休地朝中尉乞求着,不过4个懂阿拉伯语的队友都死了,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概是在求饶或控诉吧,然而在黑洞洞的枪口下,语言和道德谴责都是苍白无力的,之前那些鄙视奥基弗的游骑兵们经过一轮炮火覆盖后也都丢掉了他们的道德标准,战争就是这么丑恶,不管其性质是正义还是非正义的,当绝对的武力失去了约束后,人类内心的恶就会如野草般疯狂滋生和蔓延。
村外,共和国卫队也没有闲着,他们迅速包围了这个村庄,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如潮水般涌入,然后将这些美国大兵撕成碎片。一些侦察兵已经开始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近,打算摸进村里侦察了。
枪声陡然大作,房顶上的游骑兵干掉了试图潜入的共和国卫队侦察兵,后者的指挥官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数百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向村子冲来,不管被射杀多少,都无法减慢他们冲锋的速度。布设在村口的定向地*雷开始逐一爆炸了,这种雷虽然对装甲车辆无效,但对付步兵却是杀伤力奇佳,钢珠和破片成扇形向前方喷射,冲锋的士兵如同割草一般成片倒下,鲜血在村中小路上流淌,就像是一条小溪一般。
村长家,中尉在沉吟,真的把村民们推出去当盾牌吗?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一个肩膀上包着绷带的游骑兵兴冲冲地冲进来报告:“中尉,后院有一辆皮卡,油箱是满的,可以发动。”
米汉中士白了那士兵一眼:“一辆皮卡能拉几个人?我们有多少人?”
奥基弗则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死死地攥着那台微型摄像机,对中尉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证据送回去,不然兄弟们的死就全都毫无意义!”
中尉打开了对讲机,对屋顶上的游骑兵说道:“观察村庄周围的包围圈,寻找到突围点立刻向我报告!”
“报告,东南边四点钟方向的两辆装甲车主武器是107火*箭炮,近距离派不上用场。”
报告刚在对讲机里说完,后院中就响起了皮卡发动机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后院栅栏被撞倒的声音。对讲机用的是公用频率,自然是有大聪明已经在皮卡车内等着明确突围路线了。一辆皮卡如何装得下十几个人?再说,没人殿后拖住共和国卫队,就算突围了,又能跑多远?生死一线间,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让队友当炮灰,这在战争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越是在这种时候,人性的丑恶就越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报告!是米汉中士,他带着两个手下开着皮卡丢下我们朝突围点去了。”
“卑鄙,这个狗娘养的!”众游骑兵群情激愤。
而中尉则是笑了:“愿上帝保佑他们能多跑一段吧。”
姜还是老的辣,靠一辆皮卡冲出有上千人加重武器包围的村庄,任何有军事常识的人冷静想想就知道,这纯属是异想天开。即便没有任何重武器,光十几个士兵手里的步*枪便足以把任何民用车辆打成筛子了。强烈的求生欲让米汉失去了理智,也成为了中尉手里扯动包围圈的一枚棋子。
米汉中士和他的两个手下也不是弱鸡,第一时间用两枚单兵M136AT4火*箭筒将两辆装甲车打成了两堆篝火,然后便是四散的枪榴*弹,顿时让对面的共和国卫队乱成一团,他们也成功地冲出了包围圈,扬长而去。反应过来的敌军士兵迅速登上卡车追击,还有几辆装甲车跟在后面,行进中用30毫米机关*炮乱扫,米汉早已砸碎了皮卡的后尾灯,又关掉了前大灯,漆黑中被机关*炮命中的几率不高,看上去的确是一次经典的成功突围。然而他们忘记了,T72坦克上可是装备有夜视瞄准系统的,这种坦克一炮命中急速行驶中的汽车虽然有些困难,但几炮呢?好几辆坦克呢?更遑论人家还有可以用于火力覆盖的107火*箭炮呢,你跑得越远,对付你的方法越多。
毕竟共和国卫队出动的也就是两个营的兵力而已,加上大量战斗减员,眼下包围村庄的也就不到700人,追击米汉中士牵扯了大量的兵力,让包围圈立刻出现了很多漏洞。中尉终于开始了他的行动,村里所有的羊,大概有两百只左右吧,它们的尾巴上都被浇上了汽油,同时点燃的情况下,这些疼痛惊慌的羊疯了似的村里村外四处乱窜,甚至引燃了村里的房屋,游骑兵们将村民赶出村外,并且向天开枪,这些村民的腿脚比脑子的反应还快,四散奔逃得一点儿不比羊慢。一时间四处都是移动的身影,其中自然还包括了身上裹上阿拉伯长袍的游骑兵们。共和国卫队的士兵愣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开枪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分散开追赶,一边追赶还一边喊“不要跑”,希望村民们能够停下脚步,让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确认身份。然而事实上这个方法并不好用,黑夜里有人吼叫着端着枪在后面追你,你会因为对方说的语言和自己一样就停下来看个究竟吗?自然不会。
村庄就像是个炸了窝的蚁巢,一场原本比较严谨的围歼战,成了一个稀碎的笑话,军官都快找不到手底下的士兵了,坦克兵们更是打开舱盖探出脑袋来看热闹,而带队的一位少校军官则是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明天可能就会被上司枪毙。
天色渐渐放亮,皮特独自架着一艘小渔船在河面上缓慢行驶,老旧的柴油发动机仿佛随时都会寿终正寝一般,此刻他所有装备和军服全都扔了,身上的穿着和一个伊拉克渔民别无二致。这船显然是他偷的,至于驾船,别说在部队里受过训练了,就是没当兵的时候,作为一个自小在佛罗里达海边长大的人来说,只要能漂浮在水面上并且能够载人的物体,都难不倒他。
5天后,他来到了伊拉克与科威特的边境小城“赛夫万”,虽然海湾战争已经结束,但边境上的气氛仍然很紧张,纵然不可能整条边境都驻扎军队,但没有界碑的地方自然会有大量的雷区,在这种地方穿行,还不如想办法混过边境检查站更安全。不了解战争的人永远想象不到,即便是在这个时候,科威特仍然会有以往帮助过伊拉克人的亲伊人士,以及在伊拉克的亲美人士,都打算在被自己国家进行清算前逃到对面去。而把守边境的双方士兵又能怎么办?战争已经结束了,没有人打算胡乱开枪,击碎来之不易的和平与自己回家和家人团聚的希望,只要上面没有明确的命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所以边境关闭是不存在的,而混过检查站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对方的间谍和士兵是不能过界的,否则就算被打死,自己一方的长官也不会冒着重燃战火的责任去跟对面讨说法。
皮特在靠近边境处的一片广场上驻足,他的牙关紧咬,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广场上竖着七八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有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却仍然戴着头盔、穿着军靴,以彰显其军人身份的尸体。他看到了自己的战友,看到了施罗德、米汉中士,还有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劳伦斯中尉,他们全都遍体鳞伤、肢体不全,死状凄惨至极。
皮特成功回到了科威特、回到了美国,活到了退役的那一天。然而这次任务的经历则如同梦魇一般折磨着他的灵魂,时常在深夜中将他惊醒。好运的奥基弗军士带回了伊拉克生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证据,为游骑兵取得了荣誉,也为第二次海湾战争的爆发和萨达姆政权的覆灭埋下了伏笔,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一枚国会勋章和在部队中的美好前程。然而皮特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军旅生涯给他带来的只有心灵创伤。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开朗,将这部分记忆尘封在脑海深处,不再触及,不再回想,直到硝烟和血腥味最终撕毁了封印,让那个满怀愤恨和杀意的战士灵魂苏醒……
皮特,此刻的他已经回到了战斗模式,而且手里还有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