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怔怔的,可楚歌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马车继续疾驰而去,一路奔向京城。
转眼已是中秋,宫里一如既往大摆筵席,远在西北的容恒也如期回京述职。但因威武大将军府一案,容恒对皇帝颇有微词,大宴上没见他的身影,只在听政殿见了皇帝一面,神龙见首不见尾,转眼就从京城消失了。
大臣们自然不会有好话,指责定西府拥兵自重,可皇帝已经因为伤了威武大将军府而心生恐惧,如何再敢惹西北百万大军,加上这一年来身体很不好,根本无力管这些事。
中秋宴即将开始,芳贵妃换上华丽的宫装便要去赴宴,莲妃站在一旁伺候,正要端一碗茶给婆婆润润嗓子,忽然听芳贵妃问她:“这几天祥泰都在哪里忙,你可知道?”
莲妃胆子小,这一年被婆婆搓扁揉圆,在芳贵妃面前总是噤若寒蝉,忽然这一问,茶碗从她手里滑落,一声脆响摔在地上,小妇人吓得直发抖。
芳贵妃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失望,而她忽然看到那茶水洒在地上,晕出一滩似曾相识的水迹,去年今日,她就在这里,差点给千叶服下绝育的汤药。
一年后,听说千叶已经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她的儿媳妇,莲妃的肚子没半点动静。明明儿子没有冷落侧妃,他们隔三差五就有房事,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总不见得,是报应……芳贵妃心里烦躁急了,开口训道:“这点事小事都做不好,你在家时,你娘究竟教了你些什么?”
莲妃满腹委屈,可还不敢哭,哭了婆婆会更严厉地训斥她。她生不出孩子,婆婆不待见家里也怪她没用,丈夫整个儿冷冰冰的一整天也说不上三两句话,云雨之间毫无激情,全然一副敷衍的态度,她又不能像个下贱的妓子那样魅惑邀宠,这么多的委屈,她找哪个说才好。
那之后到未央殿,跟在婆婆身后,看着别人问候她身体是否安好,盼着皇孙的嘴脸,那酸言冷语停在耳朵里不啻受刑,平日里最烦瑾珠,可今天进宫来赴宴的三公主一找她,莲妃立刻就走了。
且说瑾珠年头上就离了宫,在宫外自立门户独居公主府,市井传言守寡的年轻公主养了无数男宠在家中,虽然谁也没真正见着过,可看着瑾珠一日好过翌一日神采飞扬,至少她在宫外,一定过得很滋润。
这会子瑾珠也厌烦宴会上的老一套,带着年轻妇人小姐们到御园赏菊,她既然让自己守寡,已是妇人的装扮,但不见素色衣衫,满身的绚烂华丽,哪里像个寡居之人。
倒是跟在人群后的韩越柔,一袭烟色长衫,面上妆容淡雅,依旧女儿家的装扮,鬓边只一朵淡蓝色的珠花,再无珠玉点缀。
她们在凉亭里坐下歇脚,宫女奉来瓜果茶水,瑾珠忽然喊住一个宫女,恶狠狠地捏着她的脸颊问众人:“你们觉得这奴才像谁?”
众人细细看,面面相觑,有人道:“是不是眼眉间有些……像安国公主。”
瑾珠飞扬嘴角,竟一巴掌打在那宫女脸上:“看着就眼烦,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眼看三公主言语之间就要结果人家的性命,女眷们都不敢再多嘴,韩越柔轻轻一叹,起身离了凉亭,去救下了那个将要被打死的宫女。再回身来,瑾珠便嗤笑:“我们韩二小姐,当真是要入定成佛了,在这里积德行善?”
谁都知道,韩家二小姐这一年,深居简出极少见人,传闻是在家中礼佛,难得才会在大宴上见一面,而婚事一直也没着落,高门贵府的千金过了二十岁还没出嫁,是极少有的事。去年相继被两大将军府退婚,且本是四皇子妃最炙手可热的人选,但最后一点消息也没有,到如今依旧养在深闺,只因国舅府势力如日中天,谁也不敢说韩家的是非。
韩越柔淡淡一笑,没接瑾珠的话,瑾珠哼笑了几声,手指划过她脸颊边的伤痕,她虽然一度为此悲伤,但后来想了个法子,在伤痕上用胭脂画出花朵模样,宛若细长的鬓发贴在脸庞,在她本娇媚的脸上添出妖娆,再也不是从前姑娘家的模样了。
“听说季千叶生了个女儿,可她这样躲在山里,是打算做一辈子野人了吗?”瑾珠从宫女手里拿过被剥的干干净净的橘子,吃了一枚觉得酸,故意递给莲妃道,“给你吧,吃了酸的,好给芳贵妃生孙子啊。”
莲妃紧紧抿着唇,瑾珠变本加厉地问:“祥泰不会还想着那个山野丫头吧,你们夜里是不是不做那些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