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球一拍案桌,怒道:“文将军此言甚善。天下十碗饭,豪强世家、官吏宦官取走其九,人口却只占天下人十之其一!造成占九成的黎庶,只能分食一碗饭,以至于饿殍遍野、贫民路倒枕藉,官吏阉人盘剥黎庶如此狠厉,天下岂有不乱之理?”
在凶名正炽的酷吏阳球嘴里,文呈现在从“文家小子”变成了“文将军”,可见文呈在阳球心中的地位,一下子上升的不是一星半点。
只听司空刘宽道:“文家二郎慎言,天下人见识少?此等话语便是卢子干(卢植)这等大儒、袁本初这等俊廖也是不敢说出口的。汝切忌莫要学那孔文举(孔融)一般口无遮拦……孔文举家门徒何止千万,世代传承根深叶茂,又有圣人荫萌,你可架不住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文呈正要出言感谢刘宽的提点回护,桥玄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刘老儿休要恐吓二郎,即便是二郎偏说,我等不偏信便是了,此间话言话语,断不会穿到外间去。更何况老夫倒想听听二郎有何新奇之说辞,但听无妨。二郎,且说来!”
文呈行了个团辑,接着说道:“小子以为,天下人见识太少,只因天下人都盯着中原大地这一亩三分地,人人欲多占、个个想多贪。结果便是你有他便无、他有我就没,最终自然会相恨相杀,造成内卷,以至于天下大乱。”
刘宽听到此处,双眼猛然一睁,“速速道来,此困何解?”
文呈指着南方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可供种植的土地很多,荆州已经开发的土地,十不到其五,交州更是荒芜,便是吾越之地,也是荒草多过稻禾。”
曹操插话道:“文将军所说的州郡,确实有不少荒地。可这些地方炎热不堪、瘴气弥漫、蛇虫瀛野,没多少人敢去种植,如之奈何?”
南方丛林里有腐殖层挥发出来的毒气,有血吸虫,有各种对于北方人来说完全陌生的蛇虫,使得很多人不敢涉足南方。
恐惧源自于无知,因为无知而心生恐惧。
“技术性问题,不是不可解决。”
文呈道:“只要提高种植技术、医疗技术,此般问题,都可解决。”
“我堂堂华夏,当初从一个小部落走出来,凭借手中的石斧石矛,克艰克险,也能打下诺大的基业,难道我等还不如未开化的祖辈们么?”
文呈接着说道:“再往南,安南、吉蔑(高棉,现在的柬埔寨)、暹罗(泰国)、骠国(缅甸),都有种不完的肥沃土地。更有天竺,便是将大汉所有的汉人全搬过去,也是养得活的,何苦要在中原大地上你争我夺、不死不休?”
皇埔嵩听得入迷,此时开口道:“可征伐这些南蛮,需大量的军士,开荒种植,也需要大量的农夫隶奴,哪来的如此之多的人手?又哪来如此海量的钱帛支撑军队、购买种子?打造大量的军械、农具,也需大量的精铁,这精铁又从何而来?”
“就地取材,以战养战!”
孙坚与文呈接触的多一些,也观察过日月山、青石峡的开发,现在孙坚开始有点理解文呈的思路了:“可在大汉招募破落的精壮农夫隶奴,以土地作为军饷,让其充当扩土先锋。占据一地之后,再招募,甚至发配落魄的文士前去治理,随后挑选妇孺,前去充实此地的人口!”
“这不过是其中一项选择。”
文呈道:“尚有更简便的法子:以夷制夷!只派遣小世家出身的士子前去治理。至于军伍,只需就地征募军士替我大汉南征北战,我汉人军士,只作为定海神针,冲锋陷阵之事,尽皆让当地土人去做。如此一来,便无需在大汉招募过多的精壮了,若是采取此法,便不会使大汉子民伤亡过重,更不会动摇大汉之根本。”
这下子桥玄与曹操也是兴趣大增,急急道:“文将军快快说来!”
大堂中人,齐齐竖起耳朵,静听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