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呈道:“折家世代忠良,岂能以武力威胁之?”
“就是就是,都是一家人,不可争吵搅闹,更不可兵戎相向。”
满脸滋润的折愉缓缓入内,“王家妹子,我家的床榻很大,枕头也够用,王家妹子若是愿意,姐姐我欢迎你来挤挤——我保证不会打死你。”
“哼!”
王雅自有她的骄傲,“我堂堂王氏,岂会屈居于村姑之下,受那腌臜窝囊气?家父已上书当今天子,让皇后收我做义妹,到时候谁敢让皇后娘娘的义妹伏低做小?”
王雅掩嘴轻笑道:“恐怕折姑娘到时候,还得改口叫我一声姐姐、日日早间来我房里请安哩。”
“你想得美!”
折愉噘嘴道:“我文家自有文家的规矩,先来后到,家宅才能安宁,鸡不飞、狗不跳,谁管你是谁的义妹?”
“那就走着瞧罢。”
王雅对此不以为意,“天家谕旨,伦理纲常,谁可不遵?天潢贵胄、皇亲国戚家的贵女,谁能让我屈居人下?我不与你掰扯了,除了文君家中那位陈婉姐姐,我会终身伺奉之外,你算老几?”
说完,王雅飘飘袅袅出了大堂,两滴玉泪悄然落下。
王雅知道文呈很倔,未必会把天子刘宏、何皇后放在眼里,那些话是说来给自己撑面子、是说给傻乎乎不懂政局的折愉听的。
但王雅也知道,文呈在上郡将要面临的困难,因此相信文呈最终还是会向现实低头,做出符合上郡百姓利益的选择。
——但愿如此吧。
想到家族苦心调教自己十多年,要才艺有才艺,要品行有品行,要见识有见识,要涵养有涵养,要模样有模样,竟然混到需以势压人,才能嫁给心仪之人…
想起来心中就委屈万分,凄楚不已。
“小鱼你就别刺激王姑娘了,她也是无奈。”
文呈轻声道:“王氏家主有令,王雅作为嫡女不敢不遵。世家联姻,都是出自维系自身利益考量,王雅自己恐怕也愿意替家族献身,她没的选择。”
“如今与我相处时日渐久,整日与我如影随形,她除了嫁给我之外,外界的风言风语也能让她蒙羞,堂堂王氏,岂会容忍此等情形发生?”
“人家丢不起那号人!要么成一家人,要么就是生生世世的敌人。没了王氏在并州遥遥相助,上郡难有大发展。”
“陕北贫瘠,百万百姓若想过上好日子,离不开长安、太原两个重镇的交通、物资集散。”
文呈道:“我等虽崇尚自力更生,但客观条件如此,与王氏为敌,我汉安军倒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
“但上郡、府州百姓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忍饥挨饿、凄楚煎熬下去?”
文呈说的并不是假话。
当年太祖发展陕北,著名的南泥湾产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通过山西那边的国统区销售出去,才能换回来机器、原材料,发展兵工,才能换回粮食、银元,使得边区熬过了那段艰难岁月。
现在的上郡比后世更不如,粮食亩产才几十斤,属于水浇地的好川地,亩产才一百多斤粮食,还要除去占了差不多一半的种子。
一亩地纯收入极其有限,遇到天灾,连种子钱都赚不回来!
哪怕是到了后世,2020年了,至今陕北还有三口人,辛辛苦苦种六十多亩山地的农民,那真的是肩挑背扛、挥汗如雨啊。
想想爬坡上坎去种六十亩山地,文呈就浑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