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朗一看沈嘉齐闻香细品就知道他也是懂茶之人,再听了他那句感叹,便知道他也是难得的通透之人,当即赞道:“贤弟真乃为兄知己!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沈嘉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是小弟的荣幸!能在江阳得遇兄长,确是小弟的福气!”
陈明朗说做就做,立即让人准备,又将消息传回内院,让夫人准备客房,今晚要留义弟在家里住。
等待的时候,陈明朗取出了祖上传下来的那幅临摹的《洛神赋图》,小心翼翼的在桌案上展开来请沈嘉齐品鉴。因为图卷太长,只能看一段展开一段,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边看一遍评述。
沈嘉齐对画其实了解不多,却也能看出这幅画的珍贵。里面描绘了诸多场景,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在不同的时空中自然的交替、重叠、交换,而在山川景物描绘上,无不展现出一种空间美,对洛神的描绘果然有书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飘逸之美。但因为看多了女儿的写实类画风,他却忍不住想着,要是安然能看到这幅画,再以她独特的画法画出来,只怕也能成为传世之宝。
陈明朗见沈嘉齐看完以后沉思了好一阵,只当他在细细回味,自己身为画的主人,也不禁有几分得意之感。这样的传世之作,不是谁都能有,谁都能见的。
似乎没过多久,下人就将结义所需的东西准备好了。说起来这结拜兄弟其实也简单,不过准备香案,再去厨房捉了一只公鸡过来,祭拜过天地,喝了血酒,盟过誓言,陈明朗和沈嘉齐便成了结义兄弟了。
既然已经结义,沈嘉齐自然也得去拜见陈明朗的长辈。
陈明朗首先带着沈嘉齐去见了自己的祖母。老人家的身体看起来颇为富态,满面慈祥,虽然耳朵也不太灵便,眼神却还好,神态看起来也总是乐呵呵呵的。陈明朗每说一句话她都笑,但直到陈明朗说了三次她才明白沈嘉齐是孙子的结义兄弟,也是今科的举子,便送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作为标礼,又笑呵呵的将沈嘉齐叫到身边细细看了一遍,说是个有福气的,还叫他常到家里来玩。
接着陈明朗又带着沈嘉齐去见自己的母亲。
陈明朗的母亲寡居多年,身体也不太好,平日里是极少见客的。她只有一子一女,好在儿子出息,刚刚听说今天中了解元,正在高兴,又听说儿子有了个结义兄弟,此次乡试考了第四名,也欢喜儿子有了良朋益友。
等见到沈嘉齐,陈老夫人见他年轻俊朗,眉目开阔,凛然带着一股正气,虽然穿着不甚出众,却是气度不凡,心里不由更加喜欢。
沈嘉齐给老夫人磕了头,执子侄礼,甚是恭敬。
老夫人笑着打量了他一番,问过他家里的情况,沈嘉齐也一一回答,坦言自己去年夏天还在地里种地,并不觉得自己出身贫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夫人听了更加喜欢他的坦诚,命人取了一方上好的砚台和两块松烟墨作为表礼给他。
而后,沈嘉齐又见过陈明朗的夫人吴氏,长子陈子谦,次子陈子砚,女儿陈玲珑。
陈子谦相貌随父亲,虽然才十二岁,个子却不矮,浓眉凤眼,站在那里有如芝兰玉树一般。他第一个过来跪下参拜沈嘉齐,沈嘉齐将自己原本买给沈维阳的一块虎形碧玉坠给了他当表礼,而后将他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接着又关心问道,“子谦今年十二岁了,明年就该下场试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