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见状,急急上前推开顾云蔓,自个儿硬生生接下了这巴掌,顿时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她便尝到了口中淡淡的腥甜。
“你……”顾怀宇也未曾想到顾望之会兀自顶了上来,看着自家儿子渐渐红肿的脸颊,眼神有些复杂。
顾望之一想到这巴掌原本是要挨在身子本就病弱的顾云蔓身上,火气顿时便涌了上来,那劳什子的温顺恭逊便是连装都懒得再装了,开口字字句句皆如利剑一般,直直扎向顾怀宇的心口:“父亲莫不是忘了,她周氏不过是个左右不过是个姨娘,既是姨娘,那便为妾,妾即是婢,换做旁的人家,就是叫当家主母随意发卖了去也不为过,我阿姊乃是顾家嫡女,便是说了她两句又如何?”
顾怀宇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曾想到往里里唯唯怯怯的幼子竟敢如此顶撞与他,还不等他作出反应,顾望之又接着道:“区区一个妾室,便能先是在祖母同父亲讲话时冒然插嘴,而后又空长着一口白牙便能污蔑嫡子科举舞弊。父亲宠妾至此,将祖宗规仪法度皆数抛之脑后,又可有半点家主做派?”
“你这个不孝子弟,竟还这般顶撞起我这个做父亲的来了,好啊,我今天便打死你,全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了!”顾怀宇气急败坏道,抬手便又是一巴掌想要向顾望之扇去。
“父亲若是想打便打吧,”顾望之冷笑了声,梗着脖子道“明日便是鹿鸣宴,届时新科举人是要谒见主考、临监的,父亲若是不嫌丢了顾家的脸面,那区区一巴掌,望之也挨得起。”
顾怀宇手掌硬是悬在了半空,气得指尖发颤:”好,好,好,如今你做了解元郎,我这当父亲的是管不了你了!”
一时间大堂内充斥着满满的火药味,只再需一丁点火星子,便能将整个屋子引爆。
顾老太太见父子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心中虽气,但到底是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行事作风比起二人也沉稳许多,知道此刻她再发怒只会是火上浇油,故而只冷眼旁观完一切,淡淡说道:“你们既说完了,那我老婆子是不是可以说上几句?”
那周姨娘见老太太脸色不好,连忙上盈盈一拜,柔声:“母亲若有教诲,我们这些做小辈又哪里会不遵从的道理。”
老太太本就看那周姨娘不对眼,经此一闹更是连个好脸色也不可能与她,只冷声一笑道:“你倒也不必如此殷勤,说来这第一错,便是错在你。”
“我…“周姨娘一怔,万般委屈道“老太太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妾身委实不知自己这又是错在了何处啊?”
顾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身为妾室,却在主君主母都未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插话,此为一错;科场舞弊之事,便是放在外人没有确凿根据也是不敢随便攀诬,而你身为内宅中人,如此乱嚼舌根子。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若是被那些个长舌之人从自家门中传了出去,我们顾家别说是脸面,便是连身家性命都得尽数搭了进去,此为二错;你此一番连犯两错,却自言不知错在何处,此为三错!”
此番话一出,便叫那周氏是百口莫辩,一时间竟半个字也说不出,只得泪眼婆娑地望着顾怀宇。
顾老太太又看了顾望之一眼,接着道:”还有望哥儿,这事虽本是你受了委屈,可你却也不该贸然出言不逊,顶撞于你父亲,你是既是嫡子,便要有嫡子的风范和气度,什么事情不能细细说清,非要出口伤人不可?你此般行径,失了嫡子气度不说,更是叫你父亲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