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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冯氏拉着步履缓慢地江翠花快步走在田间小道儿上。
路上，冯氏的嘴就没闲住，从肆意辱骂江翠花，到破口大骂金小鱼，那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什么腌臜难听的话都能从她嘴里跑出来。
而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难以入耳。
骂自己的，江翠花不悦，却忍住了，毕竟冯氏是她的亲娘。
可是骂小姑的，江翠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试图闭耳塞听无果之后，江翠花终于还是狠狠地甩开了冯氏的手。
这惹恼了冯氏，尖酸刻薄的嘴脸露了出来，拿手狠狠地戳着江翠花的额头，“你个贱蹄子，你要翻天啊！”
“阿娘，你能不能别骂人，难听死了，再说小姑不是你说的那样，其实她人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治疗阿爹的病，也不会收留我还教我学东西。”江翠花试图劝说，声音里颇多哀求的意味。
“好啊，我说这一路上你总是慢吞吞的，敢情是魂被勾走了，怎么，在她那儿待了一个月就被收买了，你可别忘了，你姓江，你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娘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敢情要便宜那个贱人了，看我下次不好好跟她算这笔账。”冯氏叉腰怒吼，一副算计的表情。
江翠花没想到自己劝说的话最后成了火上浇油，她知道冯氏是真的说到做到。
不成，可不能让阿娘去骂小姑了。
“阿娘，算我求你了，你别去骂小姑，你要是再骂小姑，我就不跟你回家了。”江翠花以为自己能唬住阿娘，毕竟阿娘似乎挺着急让自己回家的。
没想到却更加触怒了冯氏。
“我就骂了怎么着，她金小鱼就是个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我不仅骂她，我还要骂你，谁对你好你不清楚，她哪儿是对你好，她那是要把你养肥了好卖了你，我都听说了，明正村不少人都相中了你，哼，我自个儿的闺女，我还没卖——”冯氏说秃噜嘴，急忙打住。
转而又一副慈母的样子看向江翠花，“闺女，你是我亲生的，我难道能不对你好，那金小鱼以前就不是啥好鸟，我是怕她骗了你，你这蠢蛋。”
江翠花却一脸的惊恐，她丝毫没有听到冯氏后面的话，她的心思都被“卖”这个字给牵绊着。
她心里已经隐隐涌出不好的念头来。
“阿娘，你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了啥事？你火急火燎的要拉我回去？”她不止一次问，可是每次冯氏都吞吞吐吐，说只要回家就知道了。
江翠花起初还不怀疑，这会儿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我不是跟你说了回家就知道了，你一个劲儿得问，你问什么问，烦死人了。”冯氏眼神躲闪，语气蛮横，以为自己如此，就能把江翠花唬住。
可江翠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对她的话耳提面命的江翠花了。
她稍稍一想，便更加认定这里面有问题。
所以任冯氏又拉又拽，她就是不肯再走一步。
“阿娘，除非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好你个小贱蹄子，我还管不了你了。”冯氏气不打一处来，揪住江翠花的头发耳朵就是一顿拉拽。
疼的江翠花“嗷嗷嗷”叫唤，哭喊着求道，“阿娘，你松开，疼——”
“知道疼就好，乖乖的认错跟我回去，不然看我不打死你。”冯氏得意洋洋。
小样，她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还没招儿治她。
“我没错。”江翠花知道错不在自己，她牢记小姑说的，觉得自己对的就无须管被人。
“你没错，我让你没错，我打死你。”冯氏怒了，狠狠地揪住江翠花的头发，对着她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你口口声声我是你亲闺女，可是哪儿有当娘的这么打闺女的，你一会儿把我嫁给傻子一会儿又骂我打我，你不是我亲娘。”江翠花眼泪汪汪，身上被打的痛完全抵不过心里的痛。
她记得小姑对青儿弟弟的好，哪怕是青儿弟弟不小心磕一下，小姑都急的半死。
哪儿像自己的娘，打起自己来总是没轻没重往死里打。
骂自己的话也随时随地践踏自己的尊严。
有时候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翠花想起自己从小就惧怕冯氏，因为似乎不管自己做什么，冯氏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她五岁的时候帮冯氏烧火，忘记了添水，差点把锅子给烧了，冯氏拿起比她胳膊还粗的棍子就朝着她身上抡。
那个时候她不敢反抗，觉得是自己的错，就该打。
可是现在，她愈发觉得自己不该那样。
就算是错，可是是无心的，为何自己就该被打。
若是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娘，那自己兴许还不会这么难受。
正是因为眼前的这个是应该在自己难过无助的时候搂着自己安慰自己的人，江翠花心里才更加心如刀割。
那些巴掌和拳头，与其说是落在她身体上，更不如说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冯氏打红了眼，下手越来越没轻没重，甚至把江翠花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还招招往江翠花的肚子上胸口踢打。
江翠花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可她再也没有求饶。
打吧，打死她算了。
打死她，她要是不心疼就成。
江翠花无比悲哀的想着。
“小贱蹄子骨头倒是硬了，是不是那贱妇教你的，那贱妇会赚钱会教你勾引男人，你觉得那贱妇好是不是，好，那从此以后你别再进江家的门。”
冯氏打累了，歇手的功夫嘴里也不闲着。
她还就不信了，这小蹄子不怕自己把她扫地出门。
“好，从此以后我也不是你闺女了。”没想到江翠花竟然接着喊道。
冯氏愣了一下，心头的火猛地又窜了起来，眼睛一斜，扫到地上的一根棍子，抄起来就对着江翠花甩打。
“好，不是我闺女，那我现在就打死你，省着便宜了那些贱货。”一边打还一边继续辱骂。
“对，我是贱货，那你是什么？你自己都说我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是小贱蹄子，那你就是老贱蹄子，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你也得为我偿命。”江翠花突然从心里爆出一股能量，反正都是一死，她索性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隔着迷雾，她看到冯氏满面凶狠，那架势就像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这哪里像是一个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