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提醒你,”李鸣争说,“李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说罢,李鸣争推开兰玉的房门,抬腿走了进去。
李鸣争看着兰玉,刘大夫一走出李老爷子的院子,就将兰玉怀孕的消息禀报了他。
李鸣争没想到,兰玉竟真的能怀孕,真的怀孕了。
两个月,他启程前往济宁前后,二人没有做过,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李鸣争在那一刻生出竟生出几分遗憾,他生性淡漠,不喜欢孩子,子嗣于他,不过是当有的,传宗接代的东西罢了。
可李鸣争却是认真地想过他和兰玉的孩子,他想,要是兰玉生一个他的孩子——还未深想,这个荒谬的念头就成了泡影。
李鸣争伸手探入盖在兰玉身上的毯子,兰玉在屋子里穿得单薄宽松,他揭开衣摆,冰冷的手一贴上兰玉温热平滑的腰腹,兰玉就颤了颤,含糊地叫了声。李鸣争看着他睁开眼,那双狐狸似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兰玉哑着嗓子说:“李鸣争?”
李鸣争没有应,掌心已经贴上了兰玉的小腹,兰玉打了个哆嗦,腾地想坐起身却被李鸣争按住了腰。
兰玉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怔怔地看着李鸣争,李鸣争神色冷静,教人看不出喜怒,掌心贴着他的小腹,里头正孕育着一个肉团。
过了片刻,兰玉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感知着李鸣争的动作,说:“你知道了?”
李鸣争方才慢慢开了口,“知道什么,知道你怀了老二的孩子?”
兰玉沉默了下来,索性放松了身体躺在藤椅上,说:“也有可能是你爹的。”
李鸣争看了兰玉一眼,兰玉正看着他,语气很有几分遗憾,“要真是命里该我给你们李家生个孩子,我倒想怀你的种。”
他话音落下,就察觉李鸣争的指尖在他小腹上划过,在那一瞬间,兰玉几乎有种李鸣争要生生剖开他的肚子取出那团肉的错觉。他咽了咽,呼吸都似屏住了,盯着李鸣争,没有说话。
李鸣争道:“小娘想生下来?”
兰玉说:“由得我吗?”
“你爹把这个老来子视作命根子,李二也盯着它,”兰玉自问自答道,“我没得选。”
李鸣争看着兰玉,像在揣度他话中真假,兰玉凉凉地笑了笑,说:“以前老二有句话说对了,我给你爹做姨娘,等你爹死了,我说不定就要死了。”
“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兰玉无谓道,“说不定,还能傍身,只可惜,”他叹了声,“不是你的。”
李鸣争屈指摩挲着他的肚皮,说:“小娘愿意怀上我的孩子?”
兰玉看着李鸣争,说:“不愿意。”
“可要是真要生个孩子,我想那是你的,”兰玉说,“至少我不会憎恶它。”
兰玉搂着李鸣争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李鸣争,你帮我弄了这个孽种吧。”
李鸣争脚步顿住,低下眼睛,看着兰玉,兰玉却没有看他,只是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说:“我知道你可以帮我。”
李鸣争将他放回床上,一只手撑在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兰玉,道:“你想做什么?”
兰玉看着李鸣争,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说:“我不想生,我不想生!”
“无论是你爹的,还是老二的,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他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鸣争,重复道,“我不想生。”
李鸣争看着他眼中将掉不掉的水珠,伸手揩去了他眼角的湿意,道:“弄掉这个孩子的法子有很多,小娘,你明知道我爹和老二看重这个孩子,尤其是老二,你却让我帮你——”
李鸣争说:“你想让我背负弑亲的恶名,想让李家父子离心,让老二和我反目。”
“你想让李家彻底分崩离析。”
李鸣争声音不高不低,看着兰玉,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兰玉几乎喘不上气。他怔怔地看着李鸣争,心脏都似痉挛了一瞬,他突然推开李鸣争,伏在床边剧烈地呕吐了起来,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干呕,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李鸣争看着他颤抖的瘦弱肩膀,心中生出一丝懊恼,他何必如此对兰玉,兴许是因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孩子,抑或是因为李聿青。
嫉妒——他并不是不在意兰玉怀了谁的孩子的,至少这个孩子,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李鸣争抬手轻轻拍了拍兰玉的后背,可刚碰上,却被兰玉用力推开,兰玉说:“滚,滚开!”
兰玉抓起床上的软枕丢出去,情绪激烈,说:“滚!”
“是,我算计你,我就是算计你,”兰玉红着眼睛道,“你去告诉你爹,让他杀了我啊!把我填井还是吊死,都由你们李家的意!”
兰玉看着李鸣争,说:“李鸣争,我以为你我之间是不一样的,多少有几分情分,”他闭上了眼睛,自嘲地笑道,“是我太自以为是。”
“你李鸣争一颗心高高在上,尊贵贵重,”兰玉说,“我凭什么碰?”
“不自量力。”
兰玉说:“李鸣争,你走吧,以后我是生是死,都不关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一分。你要是还念一点旧情,哪天我死了,就给我买上一副薄棺将我葬回扬州全我个体面。”